啟元和啟翰,隻得不甘心地悻悻垂下了眼。
嚴海目送蕭承煦安全的走遠,才帶領斷後的親兵們轉身離開。
剛剛轉頭背向啟元等人,利箭破風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起。
躲閃已來不及,一陣被穿透的劇痛從肩上襲來,嚴海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罪臣嚴海禦前露刃,論罪當殺!將他給本王拿下!”身後傳來蕭啟翰的一聲斷喝。
兩個親兵跑過來將他拉起來,推搡著他走到啟元和啟翰麵前又摁倒在地上。
“嚴海,讓你的兵都給我老老實實的站在這兒看著,本王保證他們能平平安安的回去,若是有人膽敢去給攝政王報信,不止他們,還有你的家人,他們的家人,今日就都要給你陪葬了。”
嚴海忍痛抬起手臂,讓隨他斷後的將士們不要輕舉妄動。
“陛下,攝政王驕狂至此,陛下若不斷他一臂,君威難振。”蕭啟翰諱莫如深地笑著望向啟元。
“大皇兄,你說的對啊!”啟元心領神會,賞識地朝他點了點頭。
“嚴海,今日就讓你手下的將士們都看看,死心塌地的跟著蕭承煦,最後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蕭啟翰踱到嚴海麵前,將那支嵌入皮肉的箭直接拽了出來。
嚴海痛的弓起了身子,額上汗流如注。
逼到喉嚨口的一聲痛苦的**卻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嚴海,你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跟錯了主子。”蕭啟翰麵上陰毒笑容漸深,他要報蕭承煦奪他親信何邵勇之仇。
“肅王,朕命你斬殺罪臣嚴海,”蕭啟元惡狠狠地盯著已是痛苦萬分但依然將脊背挺的筆直的嚴海,一字一頓地沉吟“就用朕的佩劍。”
蕭啟翰接過啟元的寶劍,一步步向嚴海走來。
嚴海轉頭深深地向蕭承煦遠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殿下,屬下就隻能陪你到這裡了。
阿今,我沒能看到我們的兩個兒子成家立業。
可是,我終於能來陪你了。
嚴海平靜地合上了眼,靜待疼痛與死亡的到來。
“劍下留人!”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少年人的聲音透著驚慌。
蕭啟翰遲疑的瞬間,啟煥已從未停穩的馬背上一躍而下,踉蹌著跑過來護在了嚴海麵前。
“永安王殿下!你不該來!”嚴海驚慌地大喊出聲。
啟煥沒有回頭看師父,隻是用還稍顯單薄的身體將他護的更嚴實了些。
少年一身常服,手無寸鐵,在披堅持銳的人群中,顯得格外不堪一擊。
“陛下!”啟煥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眸中竟湧起了淚花“臣和陛下幼時,都曾在演武場中由嚴大人教授武功,難道嚴大人的品行端正,不是我們有目共睹的嗎?陛下難道一點都不肯掛念師徒之情,要以嚴大人的性命做籌碼來打壓我父嗎?”啟煥緊盯著啟元的眼睛,字字鏗鏘,聲聲泣淚。
啟元有些動搖,局促地低下了頭。
幼時在演武場,嚴海確是對孩子們一視同仁賞罰分明,啟元當時雖覺得他隻是臣子,但若說心中未對他有過愛與敬,也是自欺欺人。
“蕭啟煥!你隻是個郡王!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嘴!”蕭啟翰見啟元動搖,忙高聲怒斥啟煥。
“臣自知是臣子,肅王殿下不也一樣嗎?”啟煥麵對著啟翰的劍尖毫不畏縮“現在肅王殿下之於陛下,猶如當年我父之於先皇!孰是孰非,都該由陛下來定奪!”
“陛下!你莫要被這蕭啟煥給騙了!”啟翰焦急地看向啟元。
啟元搖擺不定地呆在原地思忖了半天,低聲吐出一個字“殺。”
啟翰冷笑一聲,舉劍向嚴海刺去。
劍被截停在了半空中。
啟煥雙手握刃,堅定地盯進啟元的眼中。
啟元被嚇得麵色發白。
少年那雙比女子還漂亮的,白皙修長的手,包裹住閃著寒光的鋒利劍刃,虎口與掌心,頃刻間血流如注。
一片刺目的紅,順著劍刃滴滴答答落在麵前的草地上。
“蕭啟煥,你瘋了!”啟元驚的瞪圓了眼睛。
“陛下,臣想和陛下做個交易。”啟煥忍著雙手的疼痛,咬牙抬頭看向啟元“陛下…可願聽聽臣的條件?”
“…你說。”啟元的眼睛離不開啟煥流血的手,震恐的嘴唇直打哆嗦。
“在攝政王心中,兒子的分量怕是要比一個多年的親信重上那麼一些的,隻要陛下放了嚴大人,臣願入宮為質,永不再回燕王府。”
“殿下,不要!”嚴海沉痛地啞聲喊道“屬下不值得殿下這麼做——”
啟煥像是沒聽見一樣,神色竟又恢複了往日的泰然,平靜的像在說一件什麼微不足道的事“若是攝政王日後生謀逆反叛之心,做篡位奪權之事——”
“臣的性命,陛下隨時可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