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皆知嚴中丞重傷初愈,又向來不勝酒力,因此也並沒有過多的刁難念岑,都隻是中規中矩地敬了幾杯喜酒說些賀喜的話便了事了。
映淳在新房裡百無聊賴的等著,好在喜餅可算是到了手,沒一會兒功夫滿滿一盒就都在肚子裡了。
左思右想地忍了又忍,才把平日念岑愛吃的伍仁酥和蓮蓉酥留下兩塊,又板板正正地擺回盤子裡了。
足足等到夜深了賓客才散去,奉岑送念岑回新房時,看到映淳已經無聊到把散在喜床上的花生都剝了滿滿一碗。
“念哥哥來啦!”映淳“騰”地站起來過來扶念岑“沒把我念哥哥喝多吧?”
念岑到底是酒量不濟,不過喝了幾盅就雙頰通紅,眼神也有些迷離,隻顧彎著眉眼盯著自己嬌美的新娘子傻笑。
“哎喲,把我念哥哥喝成這樣!”映淳心疼的皺起了眉頭“怎麼沒把我叫去擋酒啊?”
“郡主!你要給我二弟擋酒啊,以後有的是機會!”嚴奉岑把念岑扶到喜床上坐穩,啼笑皆非的戲謔道“弟妹,我二弟以後就交給你了!”
兩人心中都是甜蜜又忐忑,映淳才想起抓過團扇擋在麵前,念岑就莽撞地抓住了她的手,從她手中緩緩抽走了擋在二人麵前的扇麵。
一個裹挾著酒香與滾燙氣息的吻落在唇上,映淳緊張的“嗯”地哼了一聲,麵頰一下子羞的通紅。
念岑溫柔地解下映淳頭上的彩纓,二人共同結發又飲了合巹酒,念岑動作輕柔的仿佛映淳是一件極其珍貴易碎的稀世珍寶,一舉一動都透著珍視與愛憐。
映淳卻羞赦地成了個小啞巴,又是緊張又是期待地一直盯著念岑看。
合巹酒不過是盛在半個葫蘆瓢裡的淺淺一口,映淳咽下那一口酒才抬頭看著念岑,低聲呢喃道“甜的?”
“嗯。”念岑看著自己可愛的小妻子,仿佛就這樣看一輩子都不會膩煩“淳妹妹,我們夫妻將來的日子,一定比這甜酒還要甜。”
到了要放下床簾安寢的時候,兩人都偷偷地犯了難。
身上都有不想讓對方看見的駭人傷疤,兩人彆扭著誰也不肯先脫衣裳,就這樣並坐在床榻邊僵持了好一陣。
“淳妹妹要是害羞的話…要不然我去把燈熄了?我們——”
“彆,”映淳紅著臉攔住他“不是說…這紅燭要點一整晚嗎?”
最後到底是映淳把心一橫,撲過來把眼睛一閉小狗一樣的啃念岑的唇。
兩人毫無章法地纏綿,帷幔也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散下來遮住了這對如膠似漆的少年夫妻。
送走了賓客,嚴奉岑夫婦正指揮著府裡的下人們收拾庭院。
東廂房忽然傳來映淳的一聲尖叫。
兩人都嚇了一大跳,急忙跑到門前。
嚴奉岑剛想出聲問個究竟,被溫月延一把拉住了袖子“先等等看。”
“念哥哥…你的…怎麼這麼——”
後半截的話被羞憤欲死的嚴念岑堵在了掌心裡“娘子!你小聲點兒!”
“啊?”映淳連忙放低了聲音,懵懵懂懂小小聲地問“我小時候看我娘親給弟弟洗澡,就隻有…那麼一點兒大呀?”
門外的奉岑夫婦聽的笑彎了腰。
兩人對視一眼,趕忙捂著笑痛的肚子一起跑了。
琴韻譜成夢語,燈花笑對羞人。
春暖洞房鴛被疊,柔情蜜意交相。
第二日晨間嚴奉岑起床操練,見映淳已經在場院中和父親過了好幾招了。
“師父,您當年的箭傷落了病根兒,還是得聽我爹爹的少活動些。”映淳走到嚴海身邊為有些咳喘的他撫著背順氣。
“郡主,你是不是忘了改口呀?”嚴奉岑笑嘻嘻地走過來戲謔道。
“對了!父——”映淳才扭頭改口,嚴海忙擺手阻止了她“彆彆彆,郡主,以後就還是叫師父就很好。”
若是改口叫了父親,攝政王殿下知道了肯定要黑臉。
“新媳婦早上起來是要去給公婆請安的,郡主倒跟父親比試起來了。”
“是你起的太晚了吧大…哥!”映淳一時還改不過稱呼來“我早就給師父師娘請過安了!”
“那我二弟怎麼還睡著?”嚴奉岑疑惑地眨眨眼。
“念哥哥昨晚太累啦!今天早上我沒舍得叫他,讓他多睡一會兒。”映淳麵色平靜地說的坦坦蕩蕩。
哎喲這生猛的小娘子!
奉岑苦笑著和父親對視一眼以後真夠念岑那小子喝一壺的了!
永安王參加過武安郡主的婚禮,就即刻動身返回皇宮。
聽聞皇上已帶著董貴妃前往溫泉行宮療養,又讓車夫即刻改道向行宮奔去。
啟煥連夜趕到行宮,溫泉監誠惶誠恐前來迎接,說與陛下同來的董貴妃剛剛回房安寢,湯泉中當下隻剩下陛下自己與伺候的宮人們了。
這正中啟煥下懷,少年眼底藏了些諱莫如深的笑意。
啟元坐在氤氳著霧氣的溫水中,享受地閉著眼歎了口氣。
當皇帝果然沒有那麼容易,最近有不少國事未經攝政王之手而直接上書到他這裡,他真是被這些複雜又零碎的事攪的手忙腳亂又焦頭爛額,心裡還惦記著啟榮的稱帝流言,若萱遲遲不好的喘症…單是將這些事在腦子裡過上一遍,他的頭都已經疼起來了。
泡湯果然能讓人精神放鬆。
身子浸在熱水裡,啟元感覺整個人都鬆懈下來,連帶著眼皮打架,有些昏昏欲睡了。
“小林子,倒茶。”啟元睡意朦朧間隨口吩咐,片刻就有一個聲音在他身邊響起“陛下請。”
啟元接過茶盞一飲而儘,方才意識到這聲音不對,扭頭一看,恭順地在一旁服侍著的竟是麵帶微笑的蕭啟煥。
“啟煥?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啟元詫異地從水中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