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228年5月31日。
清晨,東華國的各個基地,大清早就在廣播通知。
“各基地各聚居區請注意,原政府各級職能部門,科級及以上的公務人員、領導乾部,請即刻到各基地的軍管區集合報道,另有委派。”
簡單的一則通知,響了一早上,接著各個基地,各個片區裡一片人仰馬翻。
很多吃不飽的小乾部們紛紛一邊用力扯著自己皺巴巴、臟兮兮的衣服,一邊緊一緊褲腰帶,趾高氣昂、滿麵紅光的直奔軍管區而去。
終於秩序重建又需要這批老人了。
昔日的官僚作風讓很多人開始有些適應不了跟普通群眾一起掙命求存的日子。
很多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小嫩手磨出泡來也掙不到二兩乾飯。
這下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習慣了指揮彆人乾活和自己親自乾還是差彆挺大的。
有不少身後還拖家帶口,不知道的還以為哪裡正大鍋熬粥,施舍災民!
“打倒特權階級!”
“我們要吃飯!”
大喇叭這麼一響,各個基地裡示威的浪潮更是一陣高過一陣,一想到彆人可能有飯吃,比較拉仇恨,以至於高牆上守衛部隊都不得不打開了槍械的保險。
此刻,宏澤湖基地裡,鋪天蓋地的抗議聲、示威聲此起彼伏。
“姓名?”一個軍人問。
“羊文廣。”一個肚子上全是褶子的家夥回答道,他的褶子不是老而是暴瘦。
之前肥頭大耳將軍肚的大胖子,瘦的太狠還太快,就容易變成多層麻袋的樣子。
“職務。”軍人頭也不抬。
“原韓留糧食儲備庫的主任、法人。”羊文廣答道。
老羊原本準備等等看看,過兩天再來的,但之間為了掙命,已經迫不得已跟幾個老同事、老熟人在基地裡抱團求生。彆人都來了,剩下老羊形單影隻一下子有些害怕起來。
彆說糧庫主任,有些大企業的老總、政府的局長、甚至外地的縣長、市長過去在原單位呼風喚雨,一時無兩,隻要換個地方、換一批陌生人,也一樣兩個膀子頂個頭靠雙手靠力氣吃飯。
“身份證。”
軍人接過身份證抬起頭,對著羊文廣上下打量了兩眼,把這家夥看的有些發毛,忍不住悄悄摸了摸斜挎著的布包裡麵藏的另一張身份證,突然有些擔心自己剛才是否拿錯了。
“拿好,往左走,先去屋裡等著。”
“好的。”老羊挺溫順,接過身份證,沿著指引快步前往。
“姓名?”軍人眼瞅著羊文廣往左邊走了,這才問下一個。
“刀賢明。”一個瘦高個的家夥。
“職務?”軍人問
“環保局環境監察科科長。”對方答。
“身份證。”軍人抬頭核對一下本人,繼續他的工作。
“拿好,往右走,先去那邊等著。”
刀賢明邁步往右,一推門,是一條彎彎曲曲的走廊。
之後心情忐忑的家夥沿著走廊繞來繞去,終於到了儘頭,又推開了一扇門,隨即刺眼的陽光直射到這家夥雙眼,沒想到竟然出來了。
“你好,請這邊走,這是大家新的臨時安置區。”
門口一個衛兵,遠遠指了指通往難民區方向的一條單獨通道,隨即一言不發。
一頭霧水的刀賢明當時乘興而來、敗興而去,而且去的還是個陌生地方,但不久之後,這家夥卻對自己的遭遇慶幸不已。
在另一側,心中忐忑又有些小期待的羊文廣正經曆著冰火兩重天。
走左邊,一推門,被房間裡的人頭攢動給嚇一跳,隨即房門便被人從內部關上了。
羊文廣回頭看,門後麵一排的士兵正握著槍三步一崗靠牆而立,他一進門,左右兩側士兵隨即關門。
“小羊,這邊。”一個身影站起身,向羊文廣招了招手。
“老領導,您也在這兒。”羊文廣一看對方,心裡踏實不少,那人正是羊文廣的頂頭上司,淮揚直屬糧庫的吳都。
“老領導,您真是福大命大啊!”老羊緊緊握住老吳滿是老繭的手,一臉欣喜。
羊文廣還沒落座,就問吳都。
“老領導,您受苦了。真沒想到!”老羊不勝唏噓。
“我也沒想到,還以為國家用不著咱們這些老東西了,沒想到又召喚咱們了,你看,那邊是老趙,岩油總公司高迪分公司的經理兼原油儲備庫的主任;前邊是老孫,神華能源集團的,在淮揚主管煤炭,還有不少其他部門。”
“還是老領導人脈廣,很多領導我過去都是隻聞其聲未見其人,慚愧,慚愧!”羊文廣握著吳都得手,拉把椅子讓老吳坐下。
“我給您倒杯水吧!”羊文廣直起腰四處觀瞧。
“哪有水,大家都是乾巴淨坐著,條件艱苦,克服一下吧。”吳都見了老羊是打心底裡高興,這時候還有個能聽自己話的人在身邊是多麼難得!
“老領導,我怎麼覺得大家都跟國家儲備沾點邊呢!”羊文廣打量一下周圍站了一圈的武裝士兵,心中有鬼就容易多疑,多疑自然就容易明白事兒。
“嗯,好像是。”吳都一拍腦門子,也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老心臟開始撲通撲通的提速。
AC228年6月1日。
正午時分,宏澤湖基地的軍管區外圍,人山人海。
“同誌們,大家靜一靜。”
一身戎裝的一位將軍站在一處新搭建的高台上,揮了揮手。
“這一段時間以來,讓大家受了很多苦,大家表達一下不滿,是可以理解的。”將軍看了看一麵麵破破爛爛的抗議橫幅,頓了頓。
“但大家一定要堅信,我們的國家,我們的軍隊始終是為了大家而存在的。為了讓大家有飯吃,我們近百萬的子弟兵,不顧生死、拚了命從成千上萬的怪物嘴邊為大家搶糧食。”將軍開始慷慨激昂,雖說清道夫部隊囚徒占了大多少,但骨乾還是正規軍的戰士,不把架子搭起來隊伍隻怕早就散了。
“這一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大家大多是從行屍、怪物嘴邊逃回來的,我們的戰士,不管年輕的還是年長的,也都是九死一生才活下來的。
但當你們在基地裡呼喊抗議的時候,他們為了大家能有飯吃,還是向著行屍、向著披甲獸、向著雙頭怪物奮不顧身、舍生忘死衝了上去。
大家都清楚,這不是抗洪、不是搶險,是感染即死亡的高危時刻。”
說到此處,將軍一臉肅穆,抗議的聲浪也漸漸平息了下去。
“就在前天,5月30號,為了大家有飯吃,我們派了數千名戰士去攻打盤踞在韓留國家糧食儲備庫的行屍集群。”
“韓留糧庫,大家大多都是本地人,應該很多人知道。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韓留糧庫不單單地麵上能存40000噸糧食,就在它的地底下,還有五層更大更堅固的秘密地下糧庫,裝滿了能存80萬噸糧食,同誌們,足足80萬噸!”
“我們要吃飯”
“我們要糧食”
抗議的人群一聽這80萬噸的驚人數目,再次沸騰了。
有糧食!
“但是……”將軍憤怒的聲音從突然調到最高音量的擴音喇叭裡傳了出來,一下子將抗議聲蓋了下去。
“前天晚上,我們的戰士撤回基地的時候,你們很多人也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長長地運糧車上,沒有一粒糧食,上麵隻有我們陣亡的近千名士兵遺留下來的槍支彈藥、震爛的盾牌、染血的機槍。為了大家有飯吃,這支隊伍陣亡了接近三分之一!”
將軍眼圈紅紅的。
“你們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將軍這話一出口,整個基地突然陷入莫名的靜默狀態。
“就是因為他們,前麵這個叫羊文廣,後麵叫吳都的家夥。”
將軍手指一指,四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架著兩個全身發軟的家夥走上了高台。
“蹬、蹬”,將軍二話不說,上去對著跪著的倆家夥胸口就是兩腳,兩個半大老頭哎呀兩聲慘叫,差點背過氣去。
“就是這兩個管糧庫的家夥,串通一氣,把國家的儲備糧全拿去變賣成現金,去炒股、炒樓、炒期貨去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千刀萬剮”
“扒皮抽筋!”
整個基地頓時變成了憤怒的海洋,衝天的怒火掀起的滔天大浪,想要把高台上兩個人拍成齏粉。
“現在,我代表政府,以叛國罪宣判他們死刑!”將軍一邊說一邊直接從腰間掏出了槍。
“斃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