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殺!”
成千上萬的人高喊著,大有把高台擠翻的架勢。
台上的軍人看著洶湧如潮的人群,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把舉起的槍慢慢收進了槍套裡。
隨即將軍對著話筒高聲說了一句話:
“我決定,大家的敵人應當交由大家來處決,他倆是屬於大家的!”將軍一句話石破天驚,比落在油桶上的煙頭厲害多了,瞬間引爆。
隨即,已經大小便失禁的羊文廣和吳都兩個,直接被四個士兵架起來,兩個一組,一個抬腳一個扣住腋窩,從高台上向下蕩一蕩,呼的一聲直接扔進了人堆裡。
“撕了他們!”
“咬死他們!”
“吃了他們!”
如同向餓狼群裡扔了兩頭肥羊,兩個貪汙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死法竟是如此的淒慘,問題是他們拿糧食換來的錢大多還在牆壁的夾層裡砌著、老家院內那口水井側壁的密室裡藏著,都還沒怎麼用呢!
人活著,錢沒敢花,
人死了,錢沒花了!
而他們曾經呆過的那個大房間裡,同樣負責國家儲備的頭頭腦腦們眼瞅著顯示屏上的這一幕,捧著手裡的稀粥,個個抖的跟點鈔機一樣,幾乎嚇破了膽。
看意思似乎不用等到下一個戰略儲備庫被打下來,也不用機器狗實地勘察,更不用等憲兵來提人,各個儲備庫的第一手資料就能擺在高層的桌麵上。
因為屏幕上血腥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心肝發顫。
憤怒而瘋狂的人群裡一片片的沾滿鮮血的碎布、碎骨頭、爛肉、眼珠子正騰空飛了起來。
有沒有人對這倆貨真吃真啃不知道,但從貪汙犯變成賣國賊的兩個人很快就變成了零碎,大家都親眼目睹。
“看到沒有,似曾相識!”
那一刻正站在高牆之上的易風看看身邊的同伴,撇了撇嘴。
從某種程度上講,行屍源於人,又與人仍有所互通。
餓的時候什麼都想吃,餓極了什麼都能吃,餓狠了什麼都敢吃。
可一旦衣食保暖了,又容易生出一些原本不曾有過的心思,甚至是壞心思。
之前跟羊文廣、吳都共處一室的一群人,在一個月時間內就都逐漸被分流了。
其實所謂“分流”也就是台上、台下的區彆,老羊和老吳屬於是台上的,或者說要上台的。
和平年代是如何絞儘腦汁想上台的,如今卻肝腦塗地一心被下台。
和平年代是如何隨波逐流想發財的,如今就如何隨波逐流被發泄。
被發泄,也體現了古人的智慧,他們老早之前就知道要防洪治水,必須懂得泄洪改道。
一個多月的時間,一群老熟人,人鬼殊途。
AC228年7月19日,上午。
星球上的每一個角落無不暗流湧動,偶爾一個大浪突起,在人們還未察覺的時候就已經退去了,一段時間之後人們才會不經意間發現,突然少了點什麼。
那一刻的易風四個,剛從一輛裝甲運兵車裡鑽出來,他們正奉命增援兄弟部隊,這是他們6月以來的常態化工作,中間會穿插一兩次宣傳乾事的隨隊跟拍。
戰爭在持續,宣傳也在持續。
不管他們後來如何的攪動風雲,但那時的四個人一旦混雜進龐大的戰鬥序列裡,他們憑借個人勇武在戰場上的直接殺敵效用對比全球範圍的世界大戰、乃至對比東華的國內戰爭,都顯得微不足道的。
戰場殺敵是服從命令,服從宣傳也是服從命令,
而命令的下達者,那段曆史重要的參與者,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後麵凝神思索。
“報告!”在東華國大本營,一個30多歲的軍官正肅立在門外。
“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辦公室裡傳出來。
“報告將軍,這是美利亞傳來的最新戰報。總長讓我跟您送來。”軍官對辦公桌後麵的將軍舉手敬禮。
“美利亞的戰報?”這間辦公室裡正是清道夫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楚德明將軍原本在總部的辦公場所。
將軍接過文件愣了一下,本國四處攻擊糧庫、戰略物資儲備庫的戰報都看不完,總長專程派人送這樣一份彆國的戰報過來!
“說什麼?”楚德明眼見來人乃是王參謀長的心腹愛將,估計戰報的內容他十之八九知道,所以乾脆直接問。
“美利亞可多羅拉軍事學院不幸失陷了,作為兩國軍校交換生的楚雲聰失蹤。”
“什麼?”楚德明一把將戰報抓過來,因為楚雲聰正是他的兒子。
翻開曆史的長卷,這次突如其來的可多羅拉戰役,既像是行屍集團對全球清道夫部隊這段時期猛烈進攻的反擊,又像是預謀許久的誘餌。
楚德明將軍可以從手中戰報上了解事件的整個脈絡,但永遠無法如筆者一樣站在曆史的河岸上掬一捧河水看那人間往事細節流淌:
可多羅拉軍事學院的紅磚牆外,爬滿了百年老藤,每一塊磚縫裡都嵌著彈殼的鏽跡。這座矗立於美利亞東部山脈的軍事聖殿,校門兩側的青銅雕像記錄著從這裡走出的78位五星上將——他們的佩劍在夕陽下泛著冷光,劍穗上的銅墜刻著建校年份:AD1020。
軍校圖書館的穹頂繪著巨幅壁畫,描繪著美利亞軍隊的百年征戰史,而館長辦公室的保險櫃裡,鎖著曆任總統親筆題寫的訓詞,其中最顯眼的是那句:“這裡的每粒塵埃,都該被載入軍史。”
關於它的分量,流傳最廣的是老將軍們的酒桌閒談:“若可多羅拉慶祝兩百五十年校慶,總統府的特勤隊得全體出動。你以為是護著總統?不,是護著那些穿著禮服的學員——現在的國防部長是他們的學長,未來的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可能就在新生隊列裡。”
“如果學院慶典時被人一窩端,美利亞將會失去前一百年和未來一百年的大部分高級將領。”
也正因為它的地位,為表達東華和美利亞兩國的軍事可信賴關係,東華國部分高級將領的子侄作為交換生就讀在可多羅拉軍事學院。
當大災難席卷大陸,這所全封閉的軍事院校以其依山傍水的地理環境,尤其是軍械庫裡充足的武器裝備:超過500挺的重機槍、30多輛裝甲車,其他輕重槍械及各種彈藥足可堪用,並以依山而建的三層地下堡壘作為戰略緩衝,讓它成了迅速的建立起了相對牢固的防線,成為可多羅拉州眾多的軍事據點之一。
東華國交換生的宿舍樓在校區東南角,楚雲聰的床頭總擺著父親送的黃銅羅盤。這個總在戰術推演課上拿滿分的年輕人,抽屜裡藏著家鄉的龍井茶,每次泡茶時都要仔細擦拭茶杯——杯底刻著的“精忠”二字,是他祖父的手跡。
和他同屋的美利亞學員瓊斯,父親是西點軍校的校長,兩人常因為“山地戰最優戰術”爭得麵紅耳赤,但當夜間崗哨傳來異動時,總會不約而同地抓起枕邊的手槍。
在AC228年7月17日之前,這座有著悠久曆史的百年軍校,一直恪守著“永不放棄”的百年校訓,全校幸存師生堅守在軍校之中,捍衛著它百年的榮譽與尊嚴。
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大型運輸機在夜間對學院空投給養,畢竟這裡承載著可是一個國家軍隊的脊梁。
但就在AC228年7月17日晚上,鬨鬼了!
AC228年7月17日的夜空格外清澈,C17運輸機的轟鳴聲從雲層裡鑽出來時,學員們正在食堂分發空投清單。
“今晚有新鮮的牛肉罐頭!”
負責接收的後勤官剛喊出聲,三道火舌突然從北方山穀竄起。防空炮彈撕開機翼的瞬間,機械師馬克在無線電裡嘶吼:“是‘複仇者’防空係統!那玩意兒早該在三年前退役了!”
飛機殘骸砸進山林的巨響,震落了軍校百年橡樹上的枯葉,也震碎了學員們的安全感——他們第一次意識到,威脅不僅來自地麵的行屍軍團。
搜救的5架“阿卡奇”武裝直升機組成箭形編隊,瓊斯的哥哥就在三號機上。
楚雲聰站在瞭望塔上,看著直升機的探照燈掃過山林,突然有枚導彈拖著白煙從樹叢裡射出,精準命中機尾。
爆炸的火光中,他看見螺旋槳葉片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散,其中一片竟直直插進了校訓石碑——“永不放棄”的“棄”字單詞被劈成兩半。
當第三架直升機墜毀時,瓊斯把頭盔狠狠砸在地上:“那片山穀去年就被劃為淪陷區,誰在操控導彈?”
慌了手腳的美利亞軍方立刻著手調查。
忙活到深更半夜,這才結合各方的反饋,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可多羅拉州淪陷區的一個軍事基地裡,防空係統被重新啟動了。
眼瞅著一國的精英軍事院校幸存學院老師,正麵臨無法空投的困境,美利亞的高層連夜做出了部署。
代號“匕首”的特種兵部隊連夜奉命集結,負責關閉或者摧毀突然啟動的防空係統,並開辟出機場,儘快將可多羅拉軍事學院的師生全被轉移到大型基地裡,畢竟裡麵除了高官子弟還有楚雲聰這樣的他國交換生。
“匕首”特種兵部隊不辱使命,被投放到一處高崖上,12名隊員愣是從無處不在的行屍群裡穿透進去,直達目的地。
“匕首”特戰隊的滲透堪稱教科書級。
他們穿著紅外偽裝服,像影子般穿過鐵絲網,在廢棄基地的走廊裡,科林發現牆壁上的彈孔很新——邊緣的血跡還沒乾透。
當他們踹開控製室的門,那名少校行屍正用斷了兩根手指的手敲擊鍵盤,屏幕上跳動著防空係統的啟動代碼,而它的軍牌上刻著名字:艾倫·帕克,基地原指揮官。
把這個行屍帶回軍校的過程充滿詭異。
艾倫的軀體被鐵鏈捆在裝甲車後座,途中突然劇烈掙紮,喉嚨裡發出“嗬嗬”聲,手指在空中劃出導彈發射的軌跡。
生物實驗室的教授們圍上來,當帕克教授把腦電波檢測儀貼在它太陽穴,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的波形與軍校戰術模擬係統的操作記錄十分接近。
“它在回憶怎麼打仗。”
教授的聲音帶著顫抖,他讓助手播放基地的作戰警報,艾倫的眼球突然轉向揚聲器,右臂以僵硬的弧度抬起,做出握槍瞄準的姿勢。
學院的科學家和教授們一致認為,這名行屍正在重現生前的部分記憶。
而且通過對比學院先前一直進行的研究,初步的結論顯示,越是生前身體素質強、智商高的行屍,這種記憶重組的速度越快,當然即便如此,嗜血始終是它們的唯一天性。
這份報告送到美利亞最高層時,軍事單元正在簽署可多羅拉學院的轉移命令,負責人的鋼筆“啪”地掉在桌上:“立刻找到東部實驗基地,那裡有800套單兵飛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