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方早上才被孔寧逼著吃了好幾個包子,這會看見包子都覺得反胃。
薛方坐在白夢寒對麵,安靜看著她吃飯。
白夢寒不緊不慢吃完飯,薛方十分有眼力見兒地接過她的碗進了廚房。
薛方去洗碗,白夢寒翻開薛方帶來的書,語文練習題都做完了,剩下幾篇文言文沒有翻譯。
薛方有點偏科,文科薄弱,文言文更是他的弱項,好幾處翻譯得都不對。
白夢寒擰開鋼筆,把他的幾處錯誤都改正過來。
“姐,我下周就要回學校了,你快幫我把這些題都給做了吧,我真的不會。”
薛方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祈求白夢寒幫他做題。
一上午時間,兩人都麵對麵坐在餐桌前做題。
軍區醫院,沈隨安和薛灼相對而立,兩個人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凝重。
良久,薛灼才開口打破沉重的氣氛:“醫生還是建議辦理後事,再這麼拖下去,升哥隻會更痛苦。”
沈隨安張張嘴,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醫生勸過幾次,他們也輪番勸過,可是田佩蘭始終不同意放棄治療。
薛灼頭疼地點根煙,煙霧繚繞間,沈隨安轉頭去了護士站。
“趙護士。”
趙知音回頭,滿麵愁容地走過來。
“沈團長,找我有事嗎?”
沈隨安頷首,請趙知音借一步說話。
趙知音跟著沈隨安來到窗邊,沈隨安正色道:“趙護士,你和田嫂子走得近,我想讓你幫忙勸勸她,讓升哥安心地走吧。”
趙知音為難道:“我也為這事在發愁呢,孫醫生都說了好幾次了,可是她就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非說升哥還會好起來。”
趙知音都這麼說了,沈隨安也不好再為難她。
田佩蘭不在病房,小花看見沈隨安和薛灼進來,怯生生地叫了聲叔叔。
薛灼摸摸小花的頭發,把她抱在腿上坐下。
洪升臉色蒼白,緊閉雙眼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渾然沒有平時的生氣。
“升哥?”
沈隨安小聲喊一句,洪升毫無反應。
沈隨安頹然坐在椅子上,心中一股悶氣憋得他難受。
田佩蘭端著搪瓷缸進來,看見沈隨安和薛灼時,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病房裡安靜地落針可聞。
“嗬嗬……”
一直閉著眼睛的洪升毫無征兆睜開眼,喉嚨裡發出幾聲古怪的哼叫,轉動眼珠看向站在門口的田佩蘭。
田佩蘭幾步走過來抓住洪升的手。
在她的記憶中,丈夫的手永遠都是乾燥溫暖的,可此刻,這隻平時能給她帶來溫暖的手,卻是如此的冰冷黏膩。
“升子哥……”
田佩蘭哽咽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讓、我走……吧……”
洪升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聲音,那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從破舊的老風箱裡漏出來的一樣。
“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們母女倆咋活啊!”
田佩蘭痛哭出聲,顧不得有外人在場,抓起洪升的手就往自己臉上貼。
她額頭抵在洪升的手上哭了許久,始終不見洪升反應,驚慌地抬頭一看,才發現洪升胸口毫無起伏,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