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桂章微微一怔,頓時麵色煞白,尷尬一笑:“怎麼會?”
“好吧,我真是白認了你這位知己!”
“本還想著為你遮掩。”
“結果沒想到你並沒有把我當自己人!”
章拯說著就轉身而走。
葉桂章忙追了上來:“公請留步!”
接著。
葉桂章就在章拯停下腳步後,對他坦言相告說:“這件事我是有參與!”
章拯嘴角微微一咧。
心裡暗喜。
“隻要公肯為我們隱瞞,我們願奉田三十萬畝,詭寄在天下各處。”
葉桂章這裡在把自己的條件說了出來,就直接拿出了自己這邊要收買章拯的籌碼。
“能不能讓我見見參與這事的所有人?”
“我想同他們商議商議,接下來該怎麼辦,既然沒能通過燒毀軍戶冊阻止陛下,那就應該想想其他辦法!”
章拯回道。
葉桂章點了點頭:“那你等我消息!”
而章拯也拱手說:“承蒙信任,值此縉紳地位危急存亡之際,鄙人願與諸君竭儘全力,而阻當今奸黨亂政之舉!”
但在當晚,章拯就向朱厚熜呈遞了密奏,把這些人告知給了朱厚熜知道,且請朱厚熜示下。
因為候補欽差皆以幕僚的名義暫時跟在了他身邊。
他做的一切,都被這些候補欽差盯著,也會被及時告知天子。
所以,他不可能真的為了三十萬畝田的好處,以及葉桂章之前帶給他的其他厚禮,以及縉紳大戶的利益,而出賣天子。
特彆是,他在看見張九敘等候補欽差聽他對葉桂章故意說,眼下軍戶改革不利於縉紳以人為畜時的興奮樣子時,他就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遂了張九敘等人的意。
雖然,他對老百姓的確沒有多少真正的同情心,在管河道時,為了讓上麵看見自己工程完成的快完成的好,也是把民工往死裡逼,但他是真不敢在這件事上胡來,更不敢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無能的樣子來。
“給章拯去旨,讓他直接向南京守備魏國公要兵,把這些人以叛亂罪就地處死!不用逮拿進京,以免打草驚蛇!”
朱厚熜則在收到章誠的密奏後就下達了這樣的諭旨。
因為燒毀軍戶冊,的確已與叛亂無異,畢竟這裡麵有讓朝廷不能再掌控軍戶的動機。
而做這些事的人在南方能做到燒毀軍戶冊,說明在駐於南京的官兵中有自己的勢力,很可能就是南京官軍中的人在參與。
所以,朝廷要派人去逮拿,很可能遇到軍事衝突,還不如直接讓章拯就地處決。
至於為何讓章拯去向魏國公要兵。
這是因為朱厚熜知道當今魏國公徐鵬舉還是可靠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主動請求組織工匠研製西洋火銃,明顯還是想為朝廷做事,為國家利益考慮的,畢竟,如果他不這樣做,南京的工匠就可以被他用作去給自己乾私活。
所以,朱厚熜才讓章拯去向魏國公徐鵬舉要兵。
一個月過後。
嘉靖六年的中秋前夕。
許多南都地界的頭麵人物,都回了城,準備與家人團圓。
章拯也在這時收到了旨意,也秘密會見了徐鵬舉,向他傳達了天子的密旨。
於是,章拯就在中秋夜前一天,通過葉桂章約見了這些人,還表示說會介紹與一位勳貴跟他們認識,進而為接下來要做的另一件大事做更細致的謀劃。
而這另一件大事,就是他們這些寧毀家滅族也不願意接受皇帝軍改讓士權徹底被皇權壓製的士大夫和文武官僚們,已經準備起兵扶持益王。
這就跟昔日正德時,有不能接受正德強化軍事力量而使得許多士大夫和文武官僚策動安化王和寧王造反一樣。
但畢竟安化王和寧王的結局又不是好結局。
所以,起兵這事,他們這些屬於南方縉紳大戶中的最激進者也最為反動的勢力,也還是不得不慎之又慎,而既擔心實力還不夠,又怕勢豪之家中不滿朝政的人還是不夠多。
正因為此,他們才會很歡迎章拯的加入,也是興奮大於猜疑。
正所謂利令智昏。
再加上,他們把利益也的確看得太重,重到什麼都不顧的地步,自然也就總體上相信章拯是真心要支持自己這些人。
而現在,章拯還說要介紹一位勳貴,他們也沒有過度的懷疑,便都來了。
然後,他們就發現這勳貴是嘉靖朝才繼承爵位的年輕勳貴——魏國公徐鵬舉。
“魏國公竟然也不支持軍改?”
葉桂章等人對徐鵬舉的出現也依舊是興奮大於猜疑。
故而,葉桂章笑著問了一句。
當然,葉桂章這話裡也有些想知道徐鵬舉為何不支持天子的原因。
儘管,葉桂章知道軍戶改革這事對權貴官僚都不是好事,尤其是對好役使軍戶為自己乾活的管兵勳貴們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