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消息之後,許顯純已經從裡麵走了出來。
見到黃克纘,許顯純連忙拱了拱手,笑著說道“閣老怎麼過來了?”
抬頭看著許顯純,黃克纘雖然看不上許顯純,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於是黃克纘說道“剛剛得知了陛下遇刺的消息,我和徐閣老還有英國公一起入了宮。陛下已經睡下了,我們便沒有打擾。徐閣老讓我到這裡來看看,問一問具體是什麼情況。”
聽了黃克纘這個話,許顯純心裡麵頓時翻轉了起來,同時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顯然這一次陛下遇刺的消息鬨得很大,三位大人物已經組成了臨時的衙門。兩位閣老、一位英國公,這個組合自己可惹不起。
於是許顯純說道“人已經在審問了,不知閣老是否想去看一看?”
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阻攔黃克纘的,如果自己把他給攔下來,說不定會鬨出什麼事情來,所以許顯純直接就想讓黃克纘去看看。
人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自然沒有不去看的道理,於是黃克纘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閣老這邊請。”說完這句話之後,許顯純便轉身態度十分恭敬地在前麵帶路。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個房間。
走進之後,黃克纘才發現這裡已經被錦衣衛給布置成大牢。顯然錦衣衛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燃燒著的火盆時不時發出劈啪的爆裂聲,已經燒紅的烙鐵仿佛已經讓人聞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牆上掛著各式各樣嶄新的刑具,全都已經準備好了用血來生祭一番。
一個人被扒了外衣,渾身上下隻剩下已看不出顏色的中衣,破破爛爛的如同一堆爛布般吊在不遠處的架子上。
鐵鉤子直接勾在了他的下顎上,整個人的身上鞭痕錯落、血肉翻飛,其腳下一灘發黑的血漬。看得人不寒而栗。
顯然人到錦衣衛之後,錦衣衛根本就沒有什麼遲疑,直接就上了手段。
黃克纘看了一眼許顯純,皺著眉頭問道“這個人是誰?”
雖然刑部問案也會使用刑罰,但是沒有錦衣衛這麼劇烈,所以黃克纘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總感覺有一些不適應。
不過這一次是謀反大案,還牽扯到了刺殺陛下,手段哪怕是再激烈些也沒什麼好說的,隻要彆把人弄死了就成。
再說這一次的案子是錦衣衛負責調查,這也是陛下交代下來的。自己沒有得到陛下的聖旨,自然不好貿然插手。
詢問一下審問過程,看一看案件人犯,這已經是最大的程度了。如果自己插手過深的話,錦衣衛這邊肯定會不滿意。
現在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麵,沒必要再鬨騰起來。如果讓陛下知道自己和錦衣衛鬨騰了起來,尤其是在陛下被刺殺的情況下,自己要是和錦衣衛鬨騰起來,那就顯得自己不懂事了。
許顯純聽到黃克纘這麼問,笑著說道“魯王府的總管太監陳和。”
陳和這個的名字,黃克纘自然也是聽說過的。他來錦衣衛這裡之前就已經弄明白了兩個刺客分彆是誰,現在聽說是陳和這個人,沒覺得有什麼詫異的地方。
抬起頭看著徐顯純,黃克纘問道“能將口供給我看看嗎?”
“當然沒有問題。”許顯純也笑著說道,同時伸手將陳和的口供拿了過來。
口供上麵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許顯純不怕黃克纘看出什麼問題來。
伸手將口供接了過來,黃克纘快速地看了起來。
在這份口供上,陳和詳細的供述了他為什麼要刺殺陛下。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害怕了,他們害怕陛下追查到他們身上。
白天陛下見了魯王,詢問了魯王一些事情。在魯王回去之後,陳和就去見了魯王,問了一下陛下和魯王說了什麼。
魯王則是告訴陳和說陛下談及貪汙賑災糧餉的事情。在得到這個情況之後,陳和內心非常的驚恐。
按照陳和的供述,貪汙糧餉的事情魯王根本就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和王府的長史周易一起做下的。所以他們就害怕了。
一旦陛下得知他們二人欺瞞魯王,打著魯王的旗號侵吞賑災糧餉,兩人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於是陳和就去找周易商量這件事情。聽說這件事情之後,周易便提出了刺殺陛下的意見。
根據陳和的供述,周易早就與白蓮教相互勾結,周易打著魯王府侵吞出來的賑災糧食很多都被他賣給了白蓮教。
白蓮教也是在大肆的收集糧食,用來謀反,用來做軍糧。同時白蓮教已經存在了幾十年的時間了,發展的很壯大。
周易想要通過刺殺陛下的事情讓濟寧大亂,然後讓白蓮教殺入城中。在做到這些事情之後,他們會一起擁立魯王。
到了那個時候,周易和陳和都是開國的功臣。兩個人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為販賣糧食這件事情不光是他們兩個人在做,他們有很多的合作夥伴。
包括山東的各級官員,尤其是布政使和提刑使,這兩個人也是他們的合作夥伴。甚至還有曲阜的人。
所有人都會害怕貪汙賑災糧食這件事情暴露,所以隻要陛下死了,他們振臂一呼,這些人就勢必跟著他們一起造反。
看了這份口供之後,黃克纘怒不可遏,猛地將口供拍在桌子上說道“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膽大妄為!這些人真的是死有餘辜。!”
聽著黃克纘的話,看著他的樣子,許顯純微微一笑。
這份口供裡麵當然是半真半假,不過有的事情是經得起查的。至於經不起查的那些事情,那也沒辦法去查
販賣糧食,貪汙賑災糧食,這些事情都是有證據的。牽扯到的那些官員以及曲阜的人,也全都是有證據可以查的。
至於說他們勾結白蓮教,這種事情自然是極為私密的,想要查很困難。但是如果給自己時間。自然能夠找到證據。
“不知閣老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許顯純看著黃克纘,笑著問道。
許顯純很有信心,無論黃克纘問什麼,他都能給出答複。
黃克纘則是直接搖頭說道“沒什麼要問的了。”
黃克纘能看出這口供裡麵的東西並不全都是真的,但是他也沒辦法去證實。在這裡審問這兩個人,這是不可能的,他雖然是閣老,但依舊沒有這個權利。
“陛下讓錦衣衛來查這件事情,那麼這件事情必然就歸錦衣衛。”
自己想要插一手,那是越權,錦衣衛不會同意,陛下也不會同意。
自己也沒有那麼傻,不會為了兩個反賊去插手這件事情。
無論是陛下想要借反賊的手收拾一些人也好,還是真的有人要造反也好,和自己又沒有什麼關係,何苦把自己給攪進去。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沒準還說那句有這麼回事。
在濟寧的這些日子,黃克纘也沒有閒著,上上下下的查了一個遍,連濟寧的張順他都給查了,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在這份口供裡麵,很多供述都是能夠得到證實的。比如倒賣賑災的糧食,比如山東官員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