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老看向眾人,一臉微笑。
“寫好的文章可以放在我這裡,半個時辰為限,過時的就不用往這邊交了。”
說完,命一旁的侍者準備計時,西洋鐘這時候剛好鐺鐺的敲響。
巳時過半了。
計時開始!
眾人都不敢耽誤,低著頭冥思苦想起來,三層的閣樓裡隻剩下侍者輕微的腳步聲以及研墨的莎莎聲。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
能進明樓裡麵的不愧都是飽學之士,大部分書生都能寫完文章,交了上去。
之後眾人開始一麵說著話,等待。說的也不過是誰誰能得第一,誰誰必進前五。
百餘篇文章看起來說慢很慢,說快也很快。
八股文的優點就在於閱卷省心。
隻因為八股文的格式,韻律,立言等條條框框的束縛太多了,一旦出格,最起碼的就是降一等,也就不用繼續往下看了。
不到半個時辰,莫老已經選出了前五,對眾人微笑道:“規矩大家都是知道的,老頭子在這裡再說一遍,自古文無第一,這幾份文章的名次隻是老朽個人的觀點,大家不要在意許多。”
眾人紛紛附和。
“莫老說的是。”
“我們都相信莫老的公正。”
“請莫老說名次吧,我們心悅誠服。”
見眾人都同意,莫老這才緩緩拿出第五名的試卷。
“第五名:破題,夫仁者純心而可以敬,人已二之耶!”
眾人互相看了看。
雖然是第五,但在如此多江南翹楚麵前能得第五,已是不易。
“誰的?”
“不知。”
“破題風格像是二師兄的呢。”
“二師兄沒來。”
眾人議論著,謝繼文站了起來。
他雖然千裡迢迢來了江南,讀書卻一直沒有落下,前幾次參加的文會一直沒什麼高手,他好一頓大殺四方,沒想到這次居然得了墊底的第五名。
英社果然人才濟濟。
不過也還好,第五沒給青社丟臉。
眾人看著謝繼文上前領文章,有的皺眉,有的思索,有的不屑,有的認真。
不過大部分都認可了,謝繼文不愧是青社三傑!
同時對青社更看高了幾分。
三傑排名墊底的謝繼文就這樣了,前兩位文章應該是何等的出彩?恐怕比元公子也不遑多讓了吧?
眾人還在思索,莫老已經念出了排名第四人的文章破題,隻有十餘字的破題:“古之承大祭者,無不至嚴也!”
眾人還沒說話,已經有人驚喜的站了起來。
“我的我的。”
“他誰啊?不是我們英社的?”
“是周彥儒!”
“竟然是他?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居然也有如此才華。”
“八成巧合了吧。”
眾人議論中,周彥儒恭敬的接過文章,喜極而泣。
今天,他終於證明了自己!
莫老並沒有停下,接著念道:“第三名,破題:賢者皆以成仁為終,庸也勉之。”
“誰的?”
“不是我的。”
“我的。”
大師兄麵色有些不大好看,雖然他壓了謝繼文兩個名次,但他的目標可是第一,沒想到隻得了個第三!
看來今天運氣又不在他這裡。
莫老點了點頭:“第二名,破題:敬以存心,恕以推心,合之則仁也!”
在場有能力得第二的也就那麼幾個人,眾人互相看了看,隻見元公子站了起來,對眾人拱手:“僥幸,承讓了。”
眾人紛紛恭喜之餘又暗自猜測,這次文會是誰力壓元公子,大師兄獲得了第一名呢?
沒有等太久,莫老接著念道:“第一名,破題:聖人與賢者論仁,唯存其心而推之也。”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喝彩。
“破的好。”
“大氣!”
“磅礴。”
“誰的?”
眾人四下看去,沒有人上前領。
“沒人領?”
等了小半柱香,依舊沒人上前認領,莫老也不強求,扶須笑道:“看來是一位謙謙君子,前五已經評完,老朽任務也算完成了,這就告辭。”
眾人紛紛行禮:“莫老慢走。”
而後都看向那一份沒人認領的第一名文章。
隻一眼,謝繼文驚呆了。
這筆跡,錯不了!
賈蓉來江南了?!
其餘眾人還在不停的推測這份文章的主人。
“不像是二師兄的。”
“二師兄人都沒來。”
“那是誰的?可有人認識這筆跡?”
“這筆跡……好像是真不認識。”
“啊!?”
這時,忽然有人驚叫一聲。
眾人看去,原來是此次文會的第四名周彥儒。
周彥儒也算是“一文成名”了,大家都看向他,笑道:“周兄識得這筆跡何人的?”
周彥儒點頭道:“不錯,這位兄台剛剛跟在下做得同一題目入場的。”
“今天剛來的?”
“不知道是哪個書院的。”
“難道是江南四才子之一?”
“筆跡不像,他們的手書我都有。”
此時這位淡泊名利的第一名已經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眾人一副誓要把人找出來的架勢。
“快去拿文章來對照一下。”
一會兒,入門文章被拿來,眾人仔細對照,筆跡果然分毫不差。
“這篇文章也是極好的!”
“果然不愧是第一!”
“會是誰呢?”
“周兄,你可是這位是誰?”
周彥儒猶豫了一下,歎道:“隻知道他姓賈,聽口音應該是京城人士。”
“京城人士?”
“姓賈?”
眾人開始思索起來。
謝繼文微笑道:“諸位可猜到了?”
“嗬嗬,告辭。”
謝繼文笑著,瀟瀟灑灑的走了。
他要去找賈蓉!
餘下眾人麵麵相覷。
難道是……
青社社首來江南了?
元熙看著那一份文章,喃喃自語:“果然是你嗎?”
大師兄看著那份文章,眉頭緊皺。
“誰有賈順之手書?”
謝繼文追出明樓,望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各色行人,那裡有賈蓉的身影呢?
……
一刻鐘前。
“爺,你終於出來了。”
“人家都要餓死了。”
賈蓉剛出門,蕭蕭就纏了上來領著賈蓉的手不放了。
“你就不會找個酒館吃飯?”
“我怕你出來了,找不上我。”
“好吧好吧。”賈蓉拍了拍蕭蕭肩膀,笑道:“咱們吃飯去,我請你東道。”
蕭蕭:“本來就是爺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