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桐考慮到沈樂需要荒郊野外到處跑,還要帶著實驗室到處跑,沒有跟著雲鯤出海,為工作人員們改善生活條件……
“唉……家裡人好少啊……”
沈樂抱著腦袋躺在床上呻吟。原本家裡有那麼多小家夥,哪怕大半保持安靜,也時刻都有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壓低的說笑聲,甚至爭吵打鬨聲;
但是現在,整個大宅裡空蕩蕩的,隻能聽見風吹過大樟樹的樹梢,嘩啦嘩啦作響的聲音……
和他剛剛來到這座大宅,剛剛開始修複小伶,小家夥還沒能說話的時候,一模一樣。
就連陸先生也離開了!
跟隨團隊,去到雲鯤那邊,持續給李星堂上課去了!
【你就是太閒了才有空嚷嚷。】劈啪一聲響,忠心耿耿,自認為沈樂身邊第一保鏢的小油燈,降下一枚銀色光團:
【去乾活啊!去忙啊!趕緊把瓷塔修好啊!忙起來就沒空傷春悲秋了!】
“青燈,怎麼你也……”
沈樂發出一聲抱怨,慢慢爬起來,晃晃悠悠走向實驗室。這日子沒法過了!
留在家裡的幾個小家夥,要麼埋頭乾活如玩偶櫃,要麼閉嘴當工具人如鐘小妹和黃玉桐,要麼,就像青燈這樣,隻知道氣他!
“行吧,我去乾活……”
他晃到實驗室,取出一塊尺許大小的瓷塔碎片,開始繼續乾活。先取了一柄瓷劍,平放到切口上,默默運起禦劍心法;
漸漸地,碎片上麵平整的切口,那一縷劍氣,慢慢渡入瓷劍內部,消失不見。接下來,再填入土行之力,用火、雷來回灼燒淨化,去除上麵的所有陰晦氣息。
全部處理完後,將它對合到已經拚接了一部分的瓷塔底座上。想了想,暫時先不像拚接瓷劍那樣燒灼、填充,而是采用古法,用魚鰾膠一點一點,把碎塊粘合起來:
這種法子,好處在於可逆,哪裡拚錯了,隻要加熱就可以隨時融化魚鰾膠,隨時把瓷片拆下來;
壞處在於……
“唉,煮魚鰾膠實在太麻煩了啊……當初為什麼要同意放鄭墨出去啊,但凡他在,也用不著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一眨不眨地守著爐子……”
沈樂哀歎。身邊,兩襲羅裙殷勤飄近,青絲漫卷:
【妾身來幫忙?】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沈樂怏怏地揮開她們:
“你們又沒有經驗,衣服、頭發又容易烤焦,就算不會烤焦,也容易粘上去。魚鰾膠啊!粘一點兒,拔都拔不下來的!”
【那……我來?】
鐘小妹輕輕震動,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四個泥俑魚貫跳出。鐘小妹在這方麵也十分精心,派出的泥俑,兩個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兩個是高等仆婦——
一看就是心靈手巧,擅長乾細活兒的人。沈樂瞥了她們一眼,還是無奈搖頭:
“算了算了,你們乾這些活兒,還不夠掉泥渣的呢。——實在不行,幫我看一下火,看到我設定的定時到了,就直接喊我?”
他把水浴鍋端出來,調好溫度,直接放下魚鰾膠去煮。現代科技的力量還是很不錯的,有人看火,節省了至少沈樂三分之二的精力。
如此一片一片,一塊一塊,晝夜清理、填充、粘合,拚了能有將近一個月的工夫,終於把一座2.4米高的瓷塔基本拚完。
然後,雙手按在塔身上,努力輸入熱流,感受其中的能量脈絡。來回衝蕩不知多少次,漸漸皺起眉頭:
“感覺……這樣還是不太行……”
好消息是,魚鰾膠對於超凡力量的接納程度,相當不錯,沈樂輸出的熱流能夠無礙通過;
壞消息是,這座被粘起來的瓷塔,它並沒有“醒來”,沒有對沈樂輸入的力量給出任何反應,沒有吞吸,沒有共鳴,更沒有自然生長。
之前在蜀山上修複瓷塔的時候,強行粘合失敗,感覺是因為切麵上的劍氣太強,內部的戾氣也太強;
而這一次,給沈樂的感覺是,它單純隻是沒有蘇醒,或者說,這種程度的粘合,隻能算是文物意義上的修複,並不能讓它得到法器意義上的修複……
“所以到底要怎麼搞定它呢?”
沈樂糾結。塔裡的所有瓷雕,那些動物,妖鬼的塑像,他能淨化的,都已經淨化過了,保證上麵不再留有妖邪陰晦之氣;
所有的瓷劍,都已經歸位,組成陣型,並且吸收了足夠多的劍氣;
瓷塔裡麵的能量通路,能疏通的,能夠填充的,他也儘量弄過了,努力讓那些斑駁碎裂的脈絡接續起來……
難道,真要把它填充,燒灼,強行燒成一體,來完成修複嗎?這種手段,那是不可逆的啊……
沈樂糾結了一個又一個來回。歸根到底,他之前修複的,都可以算是文物,它們在被修複之前並沒有成為法器。
而這座瓷塔,分明是曾經的那個修行時代,那個劍仙們縱橫來去的時代,最後的餘暉晚照……
“……所以,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無奈之下,沈樂把天香樓的老板娘請了過來,央求她看一眼這座瓷塔。
老板娘繞著瓷塔轉了三圈,又在瓷塔下麵打坐了半個小時,起身,遲疑道:
“妾身也並不擅長修複法器,隻能為您介紹幾個這方麵的修行者,或者,說一點妾身聽到過的故事。
——這是一座瓷塔,也許,要送到它出身的地方,重新燒一遍,然後才能醒過來?要不然,您問問那位瓷窯的老前輩?”
沈樂:“……”
有道理啊!
然後,現在誰告訴我,這座瓷塔,是哪個窯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