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很不好。”鹿空天並沒有再問,在勸說。
行人“對。”
行人,原來真的是一個殺手,他歎道“買酒的這七兩銀子,雖然不多,卻同樣也是一部分血汗!”
——殺手的血汗。
這些血汗,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選擇之間流了出來,構成。
這些血汗是殺手的,更是被殺者的血汗,確切地說,是血肉。殺手的血汗錢,其實是用鮮活的性命來換取的。
殺手要工作,無論誰都得工作,“工作”是天經地義的。不工作,從哪裡來的錢買東西、吃喝玩樂?
殺手,是一個同妓女一般古老的行業。但是殺人,這一行為可不可取?誰都認為很不可取。
殺手(行人)“殺人很無奈,很可悲,其實我很少殺人,殺的也通常不是善良無辜的人。”
鹿空天“喔!”
殺手“可是這一回——我卻殺了一個頭腦簡單,其過往曆史清白的刀客。”
“唉。”鹿空天歎息!
殺手將已經無酒的壇子往地上摔落,“劈啪”脆響,瓷質的壇碎開了,四分五裂。
好像活人的心,更像殺手的心。鹿空天的心,也像是碎瓷“我們喝的酒,根本就不該喝!”
殺手“我花的錢,根本就不該花!”
因為,銀錢是被殺刀客的血肉形成的,買酒用的七兩銀子,正是其身上全部血肉的一部分化成。
鹿空天問“打算怎麼辦?”
行人“你有七兩銀子嗎?”
“有!”
行人“有銀票嗎?”
“有。”
行人“二百兩銀票?”
“有。”
“拿來!”
鹿空天拿出銀票,剛好湊數。殺手將沉甸甸的白花花的銀子遞給他,和他交換。
殺手道“少了十兩銀子,我先欠著!”
鹿空天“我不再需要這十兩銀子。”
這殺手要是再去殺人得到銀子來還錢,不論殺了好人、惡人,銀子即使拿回了手裡,也不對味兒。
“我下次殺的,一定是惡棍。”
“好!惡棍該殺,錢不用還。”
殺手沒再說,不再堅持還錢。
他在地上蹲下來捉起幾片乾燥的枯葉,從身上摸出火折子燃著了,再將手上的二百兩銀票,也投進已在燃燒的枯葉堆裡一起焚燒。
銀票在火裡發出幾聲沙沙的響,一條暗紅的火舌不緊不慢吞吐了幾下,銀票就開始發黃變焦、破碎,漸漸就剩下僅僅的一隻角。
像是冰山遲早會淹沒海上,最後一隻角很快就隱沒在火苗裡,也不見了。
銀票似乎冥錢正在燒著,但是,死者又能否得到安息?
殺手的內心深處,極希望可以得到死者的原諒。他把自己辛苦賺到的二百兩銀錢,當成冥錢一下燒了,隻是想表明心跡他其實很後悔賺來這二百兩,希望從沒有賺過。
銀票成灰與枯葉成灰的樣子,是否會有很大的區彆?沒有,它們都是死灰!
它們再沒有任何的區彆,因為它們都沒有任何的價值。
風一吹,銀票變的灰燼,便與枯葉的灰混合一塊,在空中遊離了。
殺手與鹿空天的心情,有一部分差不多,他們都失落痛苦。他們的心情與環境相配合,站在樹下,任由飄飛的死灰落在頭上、肩上,也不去拂拭一下。
他們都隻是呆立著不動,雙眼失神,而且滿布血絲。一般來說,酗酒的人都是這樣,目光大都很渾濁。
他們的目光又閃爍著,一齊望向了遠方——遠處,有未來?還是有過去?
或者,沒有過去與未來,隻有現在?
殺手的心,既容不下過去,恐怕也不會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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