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辦公室內的氛圍變得相當凝重,無論是吳亡的呼吸聲還是患者上官鶴的心跳都清晰可見。
兩個人都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
直到門外那薑思澤的步伐漸行漸遠。
最後再度歸於平靜。
也是同一時間,吳亡的呼吸聲消失了片刻。
他再次被體內的獻祭儀式殺死。
轉眼間便複活。
他開口問道:“你怎麼不揭發我?”
畢竟自己胸口那寫著【薑思澤】三個大字的胸牌是怎麼也遮擋不住的。
患者上官鶴一邊解開自己手中的繃帶重新處理傷口。
一邊平淡地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薑醫生的衣服會穿在你身上,但我看你不像普通的病人。”
“或者說,不像島上的人。”
吳亡饒有興致地問道:“哦?何以見得呢?”
對於這個問題,患者上官鶴的眼神變得惆悵。
他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一個真正身患重病的人,眼裡是沒有光的,縱然這島上的病患個個家財萬貫或者權勢滔天,當他們麵對死亡時,也依舊會害怕和恐懼,他們有的單純害怕於生命的消逝,有的則恐懼於還未享儘這人世間的極樂。”
“不是有句玩笑話說,人生最痛苦的兩件事莫過於——
“人死了,錢沒花完;人活著,錢花完了。”
說罷,患者上官鶴又指了指吳亡的死魚眼。
好奇地說道:“可你不一樣。”
“你的眼裡看似沒有光,但卻不是一種恐懼,反而是無畏。”
“你對死亡的態度比我更豁達,我隻是不怕死,而你,期待死。”
“這種對死亡的期待甚至可以稱之為心病。”
“所以,我斷定你不是島上的病患,因為在這兒的病患都是生理上的絕症,心理方麵的事情我們可不管。”
“當然,我也有所不解,看你的相貌不過二十出頭,撐死了三十的樣子,如此短暫的人生怎麼會擁有這般對待生死的態度?”
啪啪啪——
聽到患者上官鶴的一番話,吳亡忍不住鼓起掌聲。
雖然這人沒有醫生上官鶴的記憶和能力。
但是他也能和門診部那個上官鶴一樣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對死亡的渴望。
隻能說,他確實是一個相當優秀的醫生。
“那你再猜一猜我上島是為了什麼?”吳亡繼續誘導著問道。
為什麼叫做誘導呢?
這其實涉及到一個很簡單的心理學問題。
吳亡曾經和二姐開過這樣一個玩笑——
“現在有無窮的財富和無儘的智慧擺在你麵前,可你隻能二選一獲得其中一個,你會選擇得到什麼呢?”
二姐吳曉悠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作答了。
她說:“我選擇無儘的智慧,因為隻有擁有足夠的智慧,遲早也能創造出無窮的財富。”
回答完之後她還有些洋洋得意。
認為自己找到了正確的答案。
殊不知,吳亡隻是憋笑著說道:
“是啊,人們總會選擇自己缺少的那部分。”
簡而言之就是——選擇智慧的都是沒腦子的人,選擇財富的都是窮逼。
氣得吳曉悠抄起掃帚就追著吳亡打了半條街。
姐雖然傻,但姐勁兒大。
當然,這隻是個惡作劇的玩笑而已,從一開始就是個語言上的陷阱。
可話糙理不糙。
在麵對未知的選擇時,人們確實往往會更傾向於自己缺少的那部分來補全自身。
吳亡認為【至樂】在這位醫學奇跡的上官鶴麵前,展現屬於尊者的法則奇跡,讓他的三觀受到衝擊的事情。
肯定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這絕對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
不然的話,為什麼上官鶴在發現自己癌症這麼久之後才產生異變呢?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
一個未知的、充滿神秘的人突然出現在上官鶴麵前。
並且不停地心理側寫挖掘著他的痛苦。
恰好與【至樂】的幸福形成鮮明的對比。
很難不讓人把二者聯想到一塊兒吧?
吳亡要的就是上官鶴誤以為自己的出現和【至樂】有關。
從而將有關【至樂】的信息透露出來。
然而,事情卻遠遠超乎吳亡的預料。
上官鶴的目光死死盯住吳亡白大褂胸牌上【薑思澤】三個大字。
默默地說道:“我猜,你上島的原因一定和薑醫生所說的【苦痛奇跡】有關係吧。”
“你,也是所謂【苦痛之主】的信徒嗎?”
轟——
這句話宛如晴天霹靂般打在吳亡心頭上。
讓他臉上那神秘莫測的笑意也變得有些僵硬。
違和感……
吳亡總算是抓住上島以來一直有種冥冥中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是出場的先後順序啊!
從進入副本知曉此地名為幸福島,到遭遇滿麵桃花開的島民,再到各種無微不至的服務,最後察覺到異常的情況下,自己才發現薑思澤在嘗試聯係與【苦痛】相關的信徒。
無論是誰都會覺得是【至樂】先降臨於此。
薑思澤信仰的【苦痛之主】是破局的關鍵。
可當時吳亡就在懷疑了。
在這個沒有痛苦的幸福之島,薑思澤到底是怎麼信仰到【苦痛之主】的呢?
現在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先降臨於島嶼上的並非【至樂】!
而是【苦痛】!
從一開始展現在上官鶴麵前的就不是他娘的【至樂】!
也是吳亡熟悉至極的【苦痛奇跡】!
至於為什麼薑思澤會信仰【苦痛之主】的原因。
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他的女兒薑柔身患現階段醫學科技無法解決的絕症。
這位地中海的中年醫生在走投無路之際。
最終將希望寄托於【苦痛奇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