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命在這裡,有能耐你們就來拿!”
石羽豐當即挑釁道。
落入了敵人的包圍圈,光他手中這點兒殘兵敗將,突圍沒有任何希望。
作為大越的將軍,他想用生命的最後餘輝,為大軍爭取儘可能多的突圍時間。
可這種自欺欺人,騙的彆人,騙不了自己。
他們傾儘全力,用命牽製住的敵軍,最多不過一衛之兵。
其餘的虞軍,依舊在追擊主力的路上。
不過國難當頭,總得做點兒什麼,要不然他死都不會安心。
內心深處,他對胡新波充滿了怨念。
吃飽了撐著沒事乾,跑去挑戰大虞朝,純粹就是在作死。
先帝朝時期做了那麼多準備,最後還是選擇隱於幕後,鼓動白蓮教和大虞乾架。
躲在幕後和站在台前,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沒親自下場,即便是穿了幫,大不了丟幾個替罪羊,就能把事情揭過去。
大虞不會在內憂外患之時,開辟新的戰場。
至於之前發生的邊界衝突,這是司空見慣的事。
在過去的百年時間裡,雙方每隔幾年,都會發生一次摩擦。
孰是孰非,早就成了一筆糊塗賬。
“石將軍,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麾下的士卒考慮吧!
他們的家屬,都等著你把人帶回去呢。
反賊胡新波倒行逆施,不僅擅自稱帝,還出兵進犯天朝上國,實乃罪無可赦。
與其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不如棄暗投明……”
不等中年男子說完,一枚箭矢就從山上飛了下來,在他身前十幾米處落下。
“阮雲翔,你這該死的叛徒,老子羞於與你為伍!”
石羽豐忍不住怒罵道。
本以為自己的副將死在了戰場上,他暗自傷心了許久,萬萬沒有想到這貨居然當了叛徒。
如果不是火銃彈藥耗儘,雙方的距離又超過弓箭射程,他恨不得立即斬殺叛徒,以穩定軍心。
“石羽豐,你這老不死的活夠了,自己抹脖子便是,何必帶上彆人呢!
山上的弟兄們都聽著,上國有令:放下武器投降者,一律過往不究。
倘若負隅頑抗,不光自己要死,九族家小也要按謀逆論處。
做出決定前,先想想家中的妻兒父老。
石羽豐這老混蛋,為了自己的名聲,要拉著你們全族去死。
彆被他的假仁假義給騙了,踏錯這一步,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阮雲翔賣力的勸降道。
單純兩三百殘兵,軍事上對大虞朝沒有任何價值,政治上卻是意義非凡。
要收複安南,光靠武力強壓不夠,還需要拉攏一批當地人。
一旦這些人投降,就代表著越軍開啟了成建製投降的先例。
稍微整編一下,這些殘兵就是大虞統治安南的最佳幫手。
“彆聽他胡說八道,虞軍打不進……”
話剛說到一半,石羽豐就身上就多了一枚箭矢。
“為什麼……老夫……”
他想過各種死法,唯獨沒有想到,會死在自己人手中。
“將軍,抱歉了。
您一把年紀不怕死,可我們還沒活夠啊!”
“諸位弟兄們,彆這麼看著我。
這一箭不光是為我自己射的,也是為大家射的。
我等死不足惜,可若是牽連到家中妻兒老小,那就罪過大了。
你們也不想一時衝動,就把宗族全部葬送進去吧?”
壯漢的解釋,讓眾人積攢起來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現在這種時候,講忠義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一刻,骨子裡對大虞朝的畏懼,瞬間被喚醒。
“咚、咚、咚……”
兵器掉落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
膽氣散了,抵抗欲望也就沒了。
宗族時代,自己可以死,但宗族不能滅。
沒人敢賭,大虞獲勝之後,不會大肆清算。
……
丞相府。
“城中怎麼會有炮聲?”
正在宴請賓客的崔梓炎,被突如其來的炮火聲嚇了一跳。
“丞相,聽聲音應該是從南門傳來的,好像西邊也有炮聲。”
聽到這個回答,崔梓炎臉色瞬間大變。
升龍城是大越首都,守軍的火炮有嚴格管理,沒有命令是不允許擅自射擊的。
要麼是城中發生兵變,要麼是敵軍打了過來。
“報!”
“丞相,大事不好!”
“城外來了好多……好多敵軍,他們……”
傳令兵帶來的噩耗,讓這場宴會失去了歡聲笑語,眾人紛紛上演川劇變臉。
敵軍打到了升龍城,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在場的不少人,都是為了躲避戰亂,才從老家跑到了首都。
現在敵軍殺了過去,意味著最後的太平,也即將不複存在。
“林大人,敵軍打到了皇城腳下,你沒有什麼好說的麼?”
崔梓炎當即質問道。
皇帝不在京中,軍政要務都是他牽頭在處理。
現在局勢惡化,他需要付出不可推卸的責任。
自己要倒黴,自然也不能放過其他人。
首當其衝,就是負責搜集情報的林澤良。
敵人打到家門口,都沒有提前發出預警,瀆職是跑不了的。
“丞相,敵人要打過來,中途可是要路過不少地區。
何況升龍城附近,還設立了兩座大營,以拱衛皇城。
這麼多的人,縱使擋不住敵軍,也該傳回消息的。
虞軍三天前才登陸,沿途的部隊隻要不是死人,也能拖延幾天時間。
除非被我們招安的部隊,再次反叛回去,直接把虞軍放了進來。”
林澤良急忙解釋道。
這口鍋太大,他可不敢背。
主力在撤離途中遇上麻煩,沒能及時撤回升龍城,此刻城中守軍數量僅有三萬。
看似數量不少,可其中大部分士兵,都是剛放下鋤頭的民夫。
城外的兩座大營,全是招安的叛軍。
既想利用他們對付虞軍,又擔心這些家夥趁機作亂,才把他們放在外麵。
“不可能!”
“虞軍和白蓮教打的你死我活,雙方沾滿了對方的鮮血。
仇恨的力量,早就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