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軍隊崩潰,往往就是一瞬間。
督戰隊沒有在第一時間發揮作用,瞬間引發了無數跟風者,眨眼的功夫就演變為大潰敗。
重兵把守的城門,直接被守軍拱手相讓,無數虞軍趁機殺入城中。
“你們可以動手了。”
“都給記住了,朝廷要收複安南,又不想留下隱患。
凡是可能威脅朝廷統治的人,都必須消失。
辦好了此事,不光你們可以獲得赦免,外麵上好的良田也有你們的一份。”
見城池即將被拿下,張寧嚴肅叮囑道。
在進入安南之前,對李牧謀劃安南,他一直持反對意見。
可是親眼目睹,九龍江沿岸的廣袤良田後,他的立場一下子從反對變成了支持。
這麼多肥沃土地,放在蠻夷手中,實在是太浪費了。
立場受影響的不光張寧一人,參加遠征的部隊,大都變成了戰略支持者。
沒彆的原因,李牧事先做出了承諾,要把這些沃土拿出來和大家一起分享。
軍中士卒多是農民出身,對土地的渴望,早就深入到了骨子裡。
相比山地丘陵為主的兩廣,紅河平原實在太肥沃了。
要獲得這片土地,肯定要先乾掉土地的原主人。
這些臟活兒,不適合官軍親自動手。
換成義軍就沒關係了,他們的馬甲可是安南起義軍,立誌於推翻安南王的統治。
朝廷收到的消息,隻會是安南王倒行逆施,官逼民反。
至於義軍乾了啥,那是安南國的內部矛盾,同虞軍沒有任何關係。
虞軍南下是討伐不臣,吊民伐罪。
“總兵大人,您大可放心,我們保證把事情辦漂亮。
如果有漏網之魚,我們負責善後!”
絡腮胡子大漢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
乾臟活累活沒事,朝廷讓他們乾活,那就意味著他們有價值。
亂世之中,有價值的人,才能活的滋潤。
至於殺戮過重,這些是安南叛軍乾的,關他們這些大虞百姓什麼事。
出來混的,誰不多準備幾個馬甲啊!
……
“城破了!”
噩耗傳到丞相府,崔梓炎直接昏死過去。
兵敗如山倒,成了升龍守軍的真實寫照。
大家都忙著逃命,根本無人阻止敵軍進城。
崔梓炎的暈倒,更讓城中群龍無首。
大難臨頭各自飛。
生死關頭,人性最是經不起考驗。
一個個嘴上喊著忠於大越皇朝,城破之際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除了極少數人選擇殉國外,大部分權貴都帶著細軟,踏上了逃亡之路。
可惜一切都晚了,入城的義軍,就是衝著他們去的。
哪怕拋開朝廷的許諾,光他們隨身攜帶的財寶,也值得人家出手。
……
越軍大營。
“石羽豐,乾什麼吃的?”
“虧他還是三朝老臣,我大越的宿將,居然連阻擊敵軍的任務都做不好。
朕被這老王八蛋給坑慘了!
……”
麵對皇帝喋喋不休的怒罵,營帳中的眾人,早已經習以為常。
從大軍撤離開始,皇帝的脾氣就突然變得暴躁起來。
隨便遇到點兒事情,就對手下非打即罵。
搞得群臣提心吊膽,唯恐當了皇帝的出氣筒。
剛剛收到噩耗,敵人咬住了後軍,對越軍的安全造成了嚴重危險,再次點燃了胡新波的怒火。
“陛下,息怒!”
眾人齊聲開口道。
甭管能不能勸住皇帝,該有的流程,肯定不能少。
“哼!”
“都到了這種時候,你們還叫老子息怒,再息怒下去大越皇朝就沒了!”
“難不成要等到敵軍攻破了升龍城,你們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麼?”
胡新波的發飆,讓群臣很是尷尬。
後軍被敵人咬住,他們一樣犯愁。
可有些事情,不是著急就能夠解決的。
帶兵回去救援,那就相當於同敵人主力決戰。
能夠打贏也就罷了,萬一不小心輸了,大越皇朝就直接涼涼。
甭管未來能不能趕走虞軍,江山都會易主。
不去救援的話,後軍必定會損失慘重。
戰爭進行到現在,大越一直被人鈍刀子割肉,再損兵折將後麵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陛下,兵法有雲,不可怒而興師!”
“敵軍固然可惡,但當務之急是班師回朝,先保住河內根基之地。
倘若停下來和虞軍糾纏,那就正好中了敵人的詭計。
他們纏著我們不放,就是妄圖拖延時間,為那些冒充叛軍的虞軍爭取時間。”
陳初陽上前勸說道。
雙方的戰略謀劃,都擺在了台麵上。
明知道是敵人搞出來的陷阱,他們還是隻能按照劇本走,主動往坑裡跳。
諒山窮困,養不起十幾萬大軍。
丟了河內地區,哪怕擊敗了後麵的追兵,他們也會在這裡被困死、餓死。
“傳旨,讓後軍充當斷後部隊,務必把敵軍擋住七天。”
看了一眼眾人後,胡新波狠了狠心說道。
無法改變戰略計劃,那就隻能儘可能降低損失。
後軍被敵人咬住了,在沒有增援的情況下,很難擺脫敵人的追殺。
注定保不住,那就索性讓這些犧牲變得更有價值。
“報!”
“陛下,後方傳來……緊急……軍情。”
“升……升龍……城……”
不等說完,傳令兵就暈倒在地。
顧不上救人,胡新波一把奪過了軍報,打開之後身體瞬間顫抖起來。
“不可能!”
“這不可能!”
升龍城是大越皇朝的首都,城池堅固、糧草充足,正常情況下就算守上一兩年都不是問題。
急著帶大軍回去,不是擔心敵軍攻破升龍城,而是怕叛軍在河內大肆破壞。
見皇帝失態,群臣也變得惶恐起來。
一股不詳的預感,在眾人心中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