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爭奪的是權力,可沒想過要把雲南打爛。
作為地方上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一旦緬甸大軍殺進來,他們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或許正是洞察到了他們的弱點,雲南巡撫才敢霸著軍政大權不放。
“二叔說的不錯,現在這種時候,確實不能再次遭遇大敗。
三叔,且先忍耐一些時日。
前線損兵折將,我們已經上報給了朝廷。
陛下是個急性子,無法長時間容忍失敗,朝廷的壓力下來了,雲南巡撫想不交權都難。”
黔國公孟厲軒笑著說道。
打小報告這種事,不光文官們能乾,武將同樣可以。
甭管因為什麼,損兵折將總是事實。
作為指揮作戰的雲南巡撫,就要承擔相應責任。
“國公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以文官們的作風,戰場上打不贏敵軍,就會考慮談判解決問題。
我朝兵鋒正盛,先是覆滅了安南王國,接著又占領了占城和真臘。
漢水侯的大軍,現在正逮著暹羅王國狠揍,中南半島各方勢力畏之如虎。
如果雲南巡撫攜朝廷的威勢,同緬甸人和談,爭取一份體麵的停戰條約,完全是有可能的。
若是讓他們達成協議,我們不光白忙活一場,還讓文官們有了警惕。
現在朝中局勢,對我們非常有利,正是奪權的最佳時機。
換個時間點,文官掌控了朝中大權,再想謀劃可就難了!”
孟修仁搖了搖頭說道。
文官們隻是帶兵能力不行,但腦子絕對好用。
軍事手段無法解決的問題,還可以用外交手段。
漢水侯在中南半島打的越厲害,這邊談判的籌碼就越多。
緬甸人對大虞內部的鬥爭了解有限,雲南巡撫如果玩兒政治訛詐,很有可能取得成功。
“停戰是不可能的!
我們做了這麼多準備,才有了現在的局麵。
倘若現在結束戰爭,那就一切都白費了。
何況那幫文官也不傻,這場戰爭突然爆發,他們肯定有所警覺。
一旦深入追查,我們很快就會暴露出來。
事情一旦被放在了台麵上,彆說拿回權力,國公府的地位都要受到衝擊!”
孟厲軒略顯激動的說道。
或許對京中的勳貴來說,雲南就是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
可對紮根雲南近三百年的黔國公府來說,那就截然不同。
在這裡不光擁有大量產業財富,還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一旦喪失這片根基之地,去遙遠的京師之地發展,他們就隻剩下一個空頭爵位。
要不了多久,就會沒落下去。
“嗯!
戰爭肯定不能停下來。
文官們想談判,我們設法破壞和談即可。
如果實在沒辦法,那就乾脆讓雲南巡撫暴斃!
京中那邊的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
六部尚書和內閣諸公一起死了,文官集團都沒能翻起浪花,再死上一名地方巡撫,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孟修義一開口,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破壞和談好說,弄死一名巡撫,可是要命的大事。
京中的勳貴敢那麼乾,那是利用文官的謀劃,玩了一出將計就計。
背後牽扯到了文官內鬥,並且爭取到了外戚和太後的支持。
廠衛查到中途,都不敢繼續。
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一旦揭開了真相,各方都沒法收場。
相比之下,弄死雲南巡撫看似問題小很多,但這是他們一家的謀劃,事先並沒有獲得勳貴外戚的支持。
一旦走漏風聲,朝廷追責下來,所有政治後果都隻能一家扛著。
“五弟,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隻是看不慣有人勾結南蠻,出賣大虞的利益,才出手阻攔簽訂賣國條約。
同阻止和談,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要鬨,也是雲南的百姓在鬨,不是國公府在鬨。
西南多瘴氣,巡撫大人不小心染病,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切都是意外,同國公府沒有任何關係!”
孟修遠當即怒斥道。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出來。
阻止和談是必須的,但要做到這一點,並不是那麼容易。
緬甸王國沒膽子和大虞死磕,如果不是他們暗中出手,仗根本打不起來。
甚至不需要和談,除完心中的惡氣之後,緬甸那邊也會主動罷兵。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再過幾個月安南都護府的疆域,就要和他們正式接壤。
有強鄰在側,緬甸王國最需要的是自保,而不是北伐雲貴高原。
相比之下,還是弄死雲南巡撫更簡單。
軍政主官一死,黔國公挺身而出主持大局,完全符合規矩。
“二叔,這種事情,要不和漢水侯商議一二?
如果能夠獲得他的支持,後續善後壓力會小很多。”
孟厲軒一臉忐忑的問道。
殺人容易,善後難。
封疆大吏意外暴斃,朝廷會嚴厲追查。
不需要確鑿證據,朝廷隻要懷疑上他們,麻煩就會找上門。
要扛下這些麻煩,光黔國公一家,風險實在是太高。
如果能夠獲得勳貴係的支持,哪怕部分勳貴的支持,他們的處境都會好很多。
“時間上來不及了。
派人過去交流溝通,一來一回要花費不少時間,搞不好戰爭都結束啦。
何況有些事情,不適合讓外人知道。
泄密問題,無需太過擔心。
朝廷一時半會兒顧不上我們,隻要不留下明顯證據,朝廷就治不了我們的罪。
僅僅隻是懷疑,我們咬死不認即可。
現在勳貴集團隨時可能重新掌權,那幫廠衛再怎麼厲害,也不敢對我們嚴刑逼供。”
孟修遠搖了搖頭解釋道。
在他看來,隻要黔國公府能夠掌控雲南,這些問題都不是事。
朝廷的麻煩太多,他們這點兒事,還排不進前十。
縱使皇帝知道真相,也不會為一名死去的巡撫大動乾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