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為骷髏的王賢咧嘴笑道:“師尊坐在我的身邊,我們一起去往神河的儘頭。”
楊婉妗聞言,隻好苦笑一聲,坐在船頭。
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開始腐爛,看著自己的骨頭一根,一根露了出來。
前後不到半個時辰,師徒兩人便成了兩具森森白骨,跌坐在地。
王賢看著師尊的模樣,也不著急,而是擺出一副莊嚴的寶相。
凝聲誦讀:“積陽為神積陰為形,陰陽兩半合成其身......”
“嗡......”
一道金光,將師徒兩人籠罩起來。
看著楊婉妗的眼裡,卻是身邊的王賢一半身體黑氣滾滾,一半身體金光閃耀。
便是森森白骨,也在閃耀著陣陣金光。
而王賢的另一半黑霧彌漫的白骨,卻跟魔王一樣。
不,應該說是像一棵千年的魔樹一般,漸漸生出無數的根須。
王賢嘴裡經文沒有停下,一半的身體金光燦燦。
一半身體的根須在瘋長地生長,宛如盤根錯節的魔根,在她目瞪口呆之中紮入神河之中。
楊婉妗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徒兒修煉了什麼神功。
眼見王賢如骷髏一樣的嘴唇在讀誦經文,當下也不再著急。
而是閉上眼睛,將自己修行的心法默默運轉了起來。
如此,逆流而上的幽冥船頭,出現在天地間最神秘,也是最恐怖的一幕。
隻見魔氣滔天的王賢,一半身體化為生機勃勃的魔王,正在重生之中。
一半身體卻如神棄之地的先賢一樣,正在腐爛。
一枯一榮!
一生一死!
不對,那些紮入神河中的根須卻在不經意之中,靜靜地運轉著不死長生經的吞噬之法。
從這萬裡神河之中,汲取那不可琢磨的生機。
而楊婉妗的身體,森森白骨開始發芽,長如長長的枝丫,如花蕾漸漸綻放出來。
漸漸地,整艘幽冥船,一半是滾滾魔氣,魔樹生出巨大的樹冠,遮住了一片天空。
一半是鮮花盛開,一半的幽冥船都是濃濃的生機。
師徒兩人一個是天上的神仙,一個是地上的凡人。
卻在這萬裡時間神河,將那一枯一榮,一生一死演繹到了極致。
萬裡神河,師徒兩人逆流而上,可以說是在穿越生死。
甚至在這一瞬間超越了生死。
幽冥神船逆流而上,每一個波浪湧來,便是數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光陰。
便是楊婉妗也沒有想到,就算她已經超越了生死之境,可是她卻不知道王賢也跟她一樣。
可以說,師徒兩人倘若隻有一人,怕也無法做到。
隻怕在穿越時間長河之中,便會有一個人真正的老死船頭。
河水悠悠,那些王賢在十年天書,在那三千石階上沒有完全感悟的時間法則,空間法則。
甚至是天地間最神秘的陰陽法則。
卻在這一瞬間,順著那無數深入河水的根須,緩緩滲入神海之中。
神河這一刻,無論是鮮花盛開的楊婉妗,還是枯榮之間的王賢。
就變得萬籟俱寂,連風都沒有了。
一切變得無始無終,時間恍若凝固了。
......
明月湖邊。
烏鴉趴在王賢的窗前看了兩天。
仔細觀察這家夥隻是在做夢,這才放下心來。
飛回客堂陪著胡可可嗑瓜子,一邊嚷嚷道:“少爺,這家夥是不是被那大蛇嚇壞了,連睡了兩天,還不醒?”
胡可可淡淡一笑:“你急什麼?我們要在這裡待到秋天,又不差錢......”
烏鴉呱呱叫道:“你不會真的相信,這湖裡會結出傳說中的蓮子吧?”
胡可可摸著烏鴉的腦袋,歎了一口氣。
想了想說道:“至少在這裡,不會有人來追殺我們,你說呢?”
烏鴉腦袋一縮,輕輕地點了點頭。
經曆了之前種種的生死磨難,眼下的它打死也不想再來一回。
抬頭望向王賢的房間,又忍不住問道:“公子醒來,會不會給我們一個驚喜?”
胡可可想著皇城裡的那些家夥,輕輕地搖搖頭。
喃喃自語道:“在明年秋天到來之前,最好什麼都不要發生。”
......
梧桐書院。
鐵匠醒來,守著龍驚羽練了一會劍,便往竹林而去。
天寒地凍,連陳大路也不再出攤替人算卦,而是安安靜靜坐在家裡看書。
鐵匠知趣,沒有去打擾山上的白幽月。
而是來到先生的竹林,遠遠跟在門前掃雪的先生笑道:“你一邊掃,雪花一邊落,這不是白費力氣?”
先生想了想回道:“一屋不掃,可以掃天下?”
臥槽!
鐵匠聞言趕緊作揖賠禮,笑著說道:“好吧,你是聖人,要持天地之道,不是我。”
他在想皇城裡的四大宗門,正在蠢蠢欲動。
忍不住問了一句,“我說,皇城裡的那些家夥隻怕不死心,突然就殺上書院?”
先生聞言,頭也沒抬,繼續打掃門前的積雪。
隻是靜靜地回了一句:“如此,你可以坐在這裡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