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8._夏蟬聽雪_线上阅读小说网 

8 08.(1 / 2)

四年零兩個月。

在高二的這一年入秋,她成了陸辭口中說出的朋友。

她拎著陸辭給他的袋子,沿著回教室的路,頭頂的樹椏間落下的光斑燙得皮膚灼熱。

那時是傍晚,放學後。

風裡混著入秋的涼,還有一點暮夏餘溫的熱。

走出去好久,她還能依稀聽到陸辭他們幾個男生說話的笑聲。

一直是他身邊幾個男生咋咋呼呼的叫,聽了很久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在走到校門口進去的時候,鬼使神差,輕輕地回頭。

他還倚在欄杆上,偏頭聽著朋友說話,腕骨下拎著一罐可樂,很遠,依稀看見他很輕地晃了下,然後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夕陽比剛才更濃了,整條路都如同被浸泡在低度酒精的橘子果酒裡。

他側臉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頜、脖子,再到清瘦有勁的手臂,全都被浸泡成橘調。

一眼望過去,長長的街道儘頭,樹椏搖曳的落影都如同燃燒的火種,火焰的溫度蔓延了整條街道。

視線收回時,她的心跳聲還在明顯。

或許是他的那句朋友給了她一點底氣,她也開始試探著,去觸碰與他有關的東西。

她打開陸辭讓她幫忙帶回去的袋子,裡麵有他說的糖。

不是溫國川從市場批發買回來幾塊錢一大包的那種,廉價的糖精和色素味。

糖紙裹了一層又一層,金箔閃著金子般的光,將一塊小小的糖沉甸甸地裹得像禮物,珍重又昂貴。

他家境好,隨手給的糖都價格不菲。

這是她得到過的東西裡最奢侈的一個。

哪怕隻是一塊小小的糖,也遠遠超出了她能擁有的任何一樣東西。

所以她沒敢真的全拿,貴重到不敢碰,隻小心地拿了一塊。

過了一會兒,再多一點貪心,頂破了天也隻敢再拿了第二塊,就這麼兩塊,都有一種是否太越界了的不安。

剩下的留在他的袋子裡,回到教室後放回了他的桌子。

他在上晚自習之前回了教室,打開袋子時應該是看到了。

他說的全都給她了,但是袋子裡還留了大部分。

那時候離上晚自習沒有多少時間了,因著班主任的威名,這個時段的教室很安靜,哪怕班主任那會兒並不在,也沒多少人說話。

所以這樣的安靜裡。

她聽到了陸辭從身後的後門進來的腳步,拉開椅子,坐下。

再打開她幫他帶回來的袋子,拿出裡麵的東西。

聲音停頓了一陣。

再然後,很低的一聲輕笑。

桌椅間的距離不大,就在她的身後,她很清楚地聽見了。

冷不丁的,下意識覺得他笑的是自己。

說了全給她,但是小心翼翼的隻拿了兩顆。

沒有什麼後續,他把袋子裡的東西都收拾好就翻開了書,拔開筆帽準備學習。

而她還在那聲可能與自己有關的低笑裡,有一種窘迫的熱。

這種窘迫伴隨著羞恥心。

糟糕的成長環境造成自己性格裡難堪的那一麵,在喜歡的人麵前,不經意地暴露出來,有種難堪。

她從小就被踢皮球似的扔來扔去,不斷被丟棄,不斷被搪塞,她是沒有人願意接收的累贅,包括她的父親。

所以她才不斷寄人籬下,像是無家可歸。

所有人都對她不斷地說,你要乖、你要懂事、不要給彆人添麻煩。

即使逆來順受,仍然擔驚受怕會被轉手丟棄,誰都無所謂地踩過。

她因此連難過和生氣的資格都沒有,養成了一身無論什麼時候都忍受的溫和。

她的安靜並不是因為內向,而是深深知道,惹了麻煩不僅不會有人為自己兜底,還會招惹一頓更狠毒的臭罵。

在學校如果和彆人有了衝突,不僅不會有人為她出麵,說不定還會嫌她煩,讓她彆讀書了,輟學去打工給家裡賺錢。

她隻能保守,隻能謹慎,隻能小心再小心。

無法克服也無法擺脫,總是不由自主地沾著一股擰巴的小家子氣。

生怕給彆人惹麻煩,生怕讓彆人不舒服,有什麼事都是自己解決,從來不敢輕易讓彆人幫忙,彆人給的東西下意識是拒絕,不敢輕易接受。

而這樣的內斂在彆人看來,是內向、靦腆,是難以交流,她因此很少有誌同道合的朋友。

周圍的同學家境都不錯,至少也有著健康關係的家庭,偶爾任性一點的哭泣流淚都沒關係,偶爾闖禍也會有家裡人驕縱。

像陸辭這樣眾星捧月的人,應該更難感同身受。

因此她從來沒有想過,能和他做朋友。

也沒有想過,得到他的遷就。

這樣的窘迫隻一會兒就散了,因為當時她覺得陸辭應該不會放在心上,畢竟這是多麼小的一件事。

她是在很多次以後才後知後覺,陸辭好像再也沒有讓她拿過什麼東西。

——而是直接給。

有時候體育課上完,在學校的小賣部碰到。

那不能說是碰到,其實是她看到陸辭去了小賣部,自己也跟著去。

結賬的時候,也刻意排在他的後麵,為了那零星幾分鐘和他很近接觸的可能。

那個時間段是下課解散,基本上都是班上的人在買水,她的出現其實並不突兀,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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