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照原定計劃,占領碎顱星這顆通向食屍鬼群星內部的跳板星球,是戰爭的第一步。
在此之後,洛希、基裡曼、伏爾甘三人,將會從諾斯特拉莫防線開始向獸人帝國腹地進發,進入攻守易形階段。
這段時間的戰略僵持,人類主要是為了摸清歐克獸人帝國目前的大致情況。
他們的戰爭目的、戰爭潛力、內部組織架構、科技水平,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節都是重中之重。
這也是洛希穩健戰爭風格的體現,在不搞清楚情況之前,他是說什麼也不會讓帝國遠征軍深入食屍鬼群星。
當前線戰事暫時告一段落,基裡曼和洛希的注意力再度轉移到了後方時,兩人再度為國教之亂的內情撓頭不已。
無論是基裡曼還是洛希,都對人類內鬥這種事情深惡痛絕,光是思考這個問題就需要消耗更多寶貴的腦細胞。
按照洛希的經驗,如果在身邊發現了某些難以理解的詭異情況,諸如陰謀詭計、小概率事件,那麼直接將其安在奸奇的頭上準沒有錯。
奸奇這個最為惡趣味的混沌邪神,從來都極其熱衷於將事情的發展推向更多的“變化”,無論這些變化是好還是壞。
反正變化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奸奇的計劃,而如果變化失敗了,那就是奸奇更大的計劃。
但是現在,洛希和基裡曼忽然發覺這件事,好像的確和奸奇沒有太大的關係,那麼事情就大條了。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而此刻的神聖泰拉,似乎就已經卷入了這種未知的風暴之中。
“若是泰拉的混亂並非外界的乾擾,而是來自於內在,那麼很可能就和帝皇有關。”洛希嚴肅說道。
“我也覺得。”基裡曼苦笑道,“但是我們現在都被牽製在了食屍鬼群星的戰場,而且我還剛剛被那些泰拉人給趕了出來,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的剿滅這個新生的獸人帝國,然後再調轉精力,處理掉泰拉發生的禍亂。”
基裡曼在說這些的時候,明顯已經浮現出殺意。
原本他從泰拉出走的時候,還認為這些混亂隻不過是凡人爭權奪利引發的現象,不值得他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但現在事態升級,事情的背後很可能牽扯到帝皇,那麼就隻能下重手了。
那些高領主不是一直認為自己“野心勃勃”嗎,那如果他真的野心勃勃,高領主們又該如何?
或許那時候,他就必須要聯合其他的兄弟,進行一次清君側行動,徹底的鏟除掉那些蟲豸。
“不要分心了,不管事情怎麼發展,帝國之拳的大部分兵力都駐紮在太陽係,有帝國之拳還有禁軍把守,我們的後方翻不了天。”
“就算高領主們再瘋狂愚蠢,他們也不可能對守護著太陽係和平的第七軍團動手吧?”
他們可以敵視鄙夷泰拉高領主,咒罵他們為了爭權奪利,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每一個都是徹頭徹尾的人精,是從無數人類政客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
他們不可能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
“該死的馬卡多,枉我從前這麼信任他,尊敬他,這老家夥卻將我坑的這麼慘。”
“我說什麼也不會為了責任再度承擔這份痛苦和折磨,他們就是欺負我的責任感太強,就偏不隨他們所願。”
“我就不相信,如果高領主真的要把自己作死了,他們這些家夥還真的能一直躲在某處看戲。”
“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撂挑子不乾了,比我高的人有的是,我又為何自找苦吃,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我不可能回泰拉!”
洛希哭笑不得的看著基裡曼,這家夥顯然是被那些泰拉人給氣壞了。
“好好好,不回去就是了。”
“那我們和伏爾甘,還有馬卡裡昂他們就商議一下,該如何繼續向食屍鬼群星發兵。”
“並且白色疤痕和聖血天使那邊,我們也應該聯係一下,集中所有兵力發起進攻。”
基裡曼認同的點點頭,他和洛希想到一塊去了。
“我們現在有著兩名基因原體領軍,還有如此規模的太空艦隊,完全能夠以碎顱星為突破口,打一次漂亮的殲滅戰。”
“h門我們也必須得留意,雖然這張底牌現在我們暫時沒法用,但是在需要它的關鍵時刻,卻是必須要發揮作用。”
“在歐克獸人那邊的視角看來,h門多半已經在碎顱星失陷後就被我們摧毀了,這就給了我們出其不意的機會。”
基裡曼揮舞著拳頭,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名為自信的蓬勃氣場。
他是個天生的戰爭統帥。
他能夠從最宏觀的視角出發,用一種堪稱上帝視角的思維方式,去理解問題和解決問題。
……
就在基裡曼和洛希這邊正在計劃如何繼續進攻時。
在遙遠的太陽星域,一條國教命令卻在各個帝國世界快速的傳播。
“以神皇之名,向所有的信徒、國教分庭下達命令:
尋找教宗幼發拉底·琪樂的蹤跡,並且不惜代價的將其帶回神聖泰拉接受問詢。”
這一則命令表麵上聽起來,好像是國教正在努力尋找他們的最高領導人。
但隻要對泰拉目前的情況有粗略的了解,就會明白這實際上是國教正在“通緝”,“追捕”他們的活聖人兼教宗。
得益於開始修建的太空橋係統,神聖泰拉發生的政治劇變正在以遠超從前的速度,向銀河各地快速傳播。
許多的帝國世界,都已經知曉了泰拉上發生的,那一場由代教宗艾爾芙蕾達發動的“泰拉之春”。
那些行星總督、樞機主教、阿斯塔特軍團、鑄造總監可不是傻子,不會愚蠢到真的相信泰拉真的無事發生。
他們都明白,國教在激烈的政治鬥爭中已經不再滿足於原來既有的利益。
國教悍然違背了昔日帝皇和掌印者留下的政治規則,他們正在以一席高領主的身份,掠奪搜刮更多的權力。
其中被侵犯最多利益和權力的,自然就是帝國內務部,國教以神皇的名義,公然以教權乾預他們的政權。
但是艾爾芙蕾達這個瘋女人的行動的確迅速,現在她已經將大部分泰拉上的國教關鍵位置,都換成了自己的親信。
並且她向內務部派遣了一批被稱之為“審查牧師”的人員,對內務部下達的命令,進行審查核驗,並且在不滿意的時候,還會提出自己的想法。
內務部上下自然是極力反對,但是現在國教占據了大局優勢,他們也隻能暫時的忍氣吞聲。
麵對這種情況,泰拉以外的其他國教勢力也是在觀望情況。
國教的內部存在著諸多的信仰派係,有的人對泰拉上發生的暴行極度不滿,也有的人覺得代教宗的確是在為國教爭取利益。
經過一百多年的推廣,國教已經在帝國上百萬個世界紮根,並且建立了一套自己的宗教係統,而現在這種思想上的分裂,正在動搖這一係統的穩定性。
從理論上來說,這種紛亂時刻最需要站出來表態露麵的人,是國教的教宗兼活聖人幼發拉底·琪樂。
但事實總是和理論存在偏差的,琪樂在訪問宗教世界的行程結束之後,立刻就消失無蹤。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即便是她貼身的仆從也是如此。
而發布了這一則命令的代教宗艾爾芙蕾達,無疑是整個銀河中最想要找到琪樂的人。
她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相比起這位國教的首位活聖人,她的話語權和威望都是相差甚遠。
如果無法得到琪樂的支持,帝國無數個世界的樞機主教是不可能完全的信服於她。
這樣的結果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艾爾芙蕾達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繼續強化對神皇的絕對信仰——所有的帝國人都得無條件的信仰神皇,用最狂熱的方式去崇拜祂。
她要修建更多宏偉的宗教世界,征調更多的聖戰十字軍,征服更多的異端和敵人,讓神皇看到他們的虔誠,讓整個人類真正的團結在一個統一的信仰之下。
帝國的所有人,都被基裡曼版本的《帝皇聖言錄》所愚弄。
基裡曼在其中添加了大量帝國真理的內容,一想到帝國真理,艾爾芙蕾達就感到渾身難受,好像吃了什麼毒藥一般。
在她的眼中,對帝皇的信仰就應該是狂熱的,純粹的,而非什麼理性的信仰,客觀的評判。
神皇就是絕對正確的,任何對神皇的“理性”質疑,都是一種應該被綁到火刑架上燒死的褻瀆。
艾爾芙蕾達也擔心如果琪樂不願意接受她的主張,甚至公然號召其他的帝國世界反對自己,毫無疑問這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為了避免這一情況,她必須要確保琪樂被控製在自己的手中,讓國教隻有一個對外發言的聲音。
哪怕其中會用到一些非常不光彩的手段,那也是必要的犧牲。
神皇會看到自己的付出,會寬恕自己的行為。
……
在飄渺的亞空間中,格爾·艾利行商浪人家族的一支貿易艦隊,正在波濤洶湧的以太洋流中航行。
他們從暴風星域前往極限星域。
這支貿易艦隊由二十多艘商船組成,月級巡洋艦徘徊遊蕩在艦隊的外圍區域,猶如牧羊犬般將內部的那些巨型運輸艦保護起來。
而在一艘名為巨象號的月級巡洋艦生活甲板內,一名頭戴著灰色兜帽,隱約間露出一抹金色秀發的女人,正倚靠在座位上,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酒液在杯中不斷旋轉搖晃,似乎猶如她的心情一般不平靜。
“小姐,一起喝一杯?”一名穿著水手服,梳著背頭模樣的船員靠攏過來,對著女人獻起殷勤。
女人雖然渾身籠罩在罩袍下看不清麵容,但是光看捏著酒杯的纖纖手指,就能夠想象到她的樣貌必然頗為不俗。
在這節船艙的各個方位,起碼有六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都對這位女性乘客很感興趣。
“你應該是買了船票,打算順路前往極限星域的旅人吧?我在這艘船上生活了三十年,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
“來吧,旅途漫漫,即便亞空間航行順利的話,我們也需要花費幾年的時間,才能抵達目的地。”
“這些無聊的時間,總得找點事情打發打發寂寞,不是嗎?”
聽著男人的搭訕話語,藏在罩袍裡的女人也是緩緩地掀開了自己的帽兜。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則是一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麵孔,與那雙猶如白玉般細膩的手相差甚遠。
“想約我?那就先喝贏我。”
搭訕的男人雖然略感失落,但是在這一艘月級巡洋艦上,向來都是男多女少。
他雖然隻是一個船員水手,但依靠著不差的長相和油嘴滑舌的話術,倒也是經常獵豔成功。
眼前的這個小妞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看,但卻也至少是個女人,隻要關了燈,管她漂亮還是醜陋不都一個樣子?
“好!”男人中氣十足的喊道,“我喝!”
“鮑克森,給我拿出你最得意的猩紅玫瑰,記到我的賬上!”
聽到男人的呼喊,船艙裡頓時傳來一陣調侃的噓聲。
猩紅玫瑰的價格,對於他們這些普通水手而言,絕對不算便宜,完全能夠歸入“奢侈品”的行列之中。
這家夥為了泡妞竟然不惜付出這種代價,倒也是小頭控製大頭,令人發笑。
水手長鮑克森嘿嘿一笑,從船艙的冰庫中取出一瓶琥珀色的玻璃瓶,可以隱約看到猩紅色的酒液在其中翻湧。
“你小子要是喝醉了,在我這吐得稀裡嘩啦,我可是要找你算賬的。”
“當然,是在你宿醉清醒之後。”
鮑克森打趣道,他雖然是巨象號的水手長,但卻有著一手家傳的釀酒技藝,因此在船艙的生活甲板區開了一家小酒館。
他們這些水手船員,有幾個不是愛酒如命,閒得沒事的時候聚在一起飲酒吹牛,就是他們打發時間的最佳方式。
猩紅玫瑰是他引以為傲的作品,哪怕是那些強壯到變態的歐格林猿人,也會被猩紅玫瑰的烈度放倒。
一瓶冰鎮的猩紅玫瑰被放到了吧台上,鮑克森熟練的晃動酒瓶,將內部的酒水醒到最甘美的程度後,直接拎起酒瓶,將其倒到了兩個酒杯當中。
他又往裡麵加入了一些苦鬆子、薄荷葉等調味品,隨即將其遞到了巴澤爾和那個金發女人的麵前。
巴澤爾頗為騷包的捋了捋自己的發型,隨後頗為豪邁的仰頭,將那杯猩紅玫瑰給倒入了口中。
周圍的其他水手船員,更是直接開始起哄鼓掌,猩紅玫瑰的烈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然而金發女人也是迅速的將眼前的酒杯一飲而儘,似笑非笑的看著巴澤爾。
“好厲害的女人!”巴澤爾的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他在心中讚許對方的好酒量,同時給自己灌了第二杯。
金發女人則是不緊不慢的跟上,她的臉上甚至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兩人拚到第四杯時,巴澤爾終於支持不住,兩眼一翻就倒在了吧台上。
而金發女人則是紋絲未動的坐在原位,笑臉盈盈的看著周圍的水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