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那些看熱鬨的圍觀群眾就意識到,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女人絕對不簡單。
笑話,連巴澤爾那個皮糙肉厚的蠻牛都被放倒了,她還和個沒事人一樣,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他們這些跟著行商浪人討生活的船員,沒有一個是蠢的,寧可小心謹慎,也絕不馬虎大意,立刻就收起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眾人紛紛移開自己的視線,當作無事發生,就連那幾個和巴澤爾一樣對女人虎視眈眈的船員也是連忙溜走。
水手長也是出來打圓場。
“這一瓶猩紅玫瑰,就當我請你們喝的,女士。”鮑克森一邊讓自己的手下把爛醉如泥的巴澤爾帶走,一邊對她陪笑道。
“你的酒真不錯。”琪樂微笑著讚許道。
水手長點頭笑笑,右手輕推將剩下的半瓶猩紅玫瑰留在一旁,隨即抽身離去,讓琪樂一個人在吧台休息。
琪樂眼見周圍的人員開始散去,也是悄然的撤去了施加在身上的靈能幻象。
她知道如果以原來樣貌行走,肯定要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誰知道這艘商船上的船員們已經饑渴到了這種地步,就算她變得平平無奇依然有人上來搭訕。
“說起來還是有點可笑,我這個國教的教宗,居然被國教給通緝了。”
“艾爾芙蕾達應該很希望我徹底失蹤吧,這樣的話,她就成了名正言順的國教教宗,去掉稱號前麵的這個【代】字。”
琪樂的臉上笑容散去,逐漸浮現出一抹憂愁神色。
若是剛剛搭訕她的水手能夠再次看到她的話,瞬間就會被那種聖母般神聖純潔的氣質所折服,不敢生出絲毫褻瀆的心思。
能夠對國教教宗升起欲望,那已經不是一般的色孽信徒,必須要重拳出擊。
她晃動著酒杯,又給自己倒了點猩紅玫瑰,但是很可惜,自己根本就喝不醉。
如今的琪樂和大遠征時期的琪樂,早已經變成了兩個人。
那時的她還是大遠征第63遠征艦隊的凡人記述者。
雖然她能夠利用自己的靈能預知未來、停止時間、修複肉體,甚至是用帝皇真言驅逐惡魔,但本質上依然是個凡人。
那時的她如果興致突然來了,甚至都不會介意和63遠征艦隊裡的某些風流浪子,來上一次一夜浪漫。
但是現在,她已經對這些男女之事再無興趣。
“我之所以要隱藏身份,借助這一艘商船前往極限星域,為的就是躲開國教的眼線。”
“我必須要將國教引導到正確的道路上,艾爾芙蕾達的極端會毀掉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和平衡。”
“但是如果想完成這些,我需要更多有實力的幫手。”
琪樂也是明白,現在的自己已經完全落入被動局麵。
艾爾芙蕾達和那個所謂的活聖人克裡斯汀一旦找到自己,最好的下場也是被圈禁監管起來。
當然,其中不排除他們會直接派遣刺客庭的刺客,對自己進行暗殺。
自己雖然算是個強大的靈能者,但隻要用對方法,想要刺殺成功並不算太困難。
刺客庭的那些丘利薩斯刺客,全都是極其專業的靈能者殺手。
不可接觸者體質加上極其專業高效的殺戮手段,使得被盯上的目標幾乎十死無生。
“帝皇啊,請指引我,我該如何是好?”
琪樂對著船艙甲板上,懸掛著的一尊帝皇聖像祈禱道。
“到底為什麼,國教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當初掌印者告訴我,他需要利用人類的信仰,改變帝皇身上的某種特質,讓有毒的信仰重塑帝皇的另一麵。”
“到了某一天,神皇將會從帝皇的身上出現並且脫離,代替帝皇與那象征黑暗的特質進行對抗和糾纏。”
“可是在麵對國教內部的鬥爭和動亂時,我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或許我根本就不是一個稱職的教宗。”
琪樂並不擅長政治,否則即便她離開泰拉,前往其他的宗教世界訪問,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大本營被一個主教給偷家了。
畢竟她原來隻是一個艦隊的記述者,隻不過被馬卡多和帝皇選中,才讓她成為了國教的首位教宗。
琪樂雖然清楚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抓緊時間獲得帝國其他世界,那些不服從艾爾芙蕾達意誌的樞機主教們的支持。
時間拖得越久,獲得支持的難度越高。
那些主教有許多都是在自己的手中被提拔上去,他們的想法和傾向也較為溫和,是可以爭取的力量。
但是現在自己不得不銷聲匿跡,隻要暴露行蹤消息,來自國教的追捕立刻就會到來,自己甚至連可以相信的人都找不出幾個。
知道應該做什麼,和知道具體怎麼做,完全是兩回事。
忽然間,她所朝拜的帝皇聖像的眼窩中,滴落了幾滴熔化的蠟油在她的手背上。
突如其來的灼痛感讓琪樂的瞳孔為之收縮,但她卻是沒有閃躲,而是目光灼灼的盯著正在自己的皮膚上流淌的滾燙蠟油。
仿佛在某種神秘力量的作用下,那蠟油在活聖人的手臂上凝聚出了一個顱骨利劍的圖案。
琪樂頓時明白,這就是帝皇給她降下的啟示。
隻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坐在吧台旁,琪樂苦思冥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答案。
船艙內忽然開始閃爍起猩紅的流明燈,刺耳的警報聲也隨之響起,原本還在休息閒聊的人群頓時開始驚慌起來。
“突發危急情況,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崗位,立刻!”
“舷炮手準備校準,武器陣列準備,隨時準備開火!”
“所有人做好對抗衝擊準備,管損小隊待命!”
一道道尖銳的咆哮聲刺穿耳膜,就連琪樂都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一名船員衝到琪樂的身邊,而活聖人已然再度遮掩了自己的真實麵貌。
“你們這些買票搭船的乘客,全都呆在一起不要亂跑,我們可能有大麻煩了!”
說完後,他便顧不得琪樂到底聽清楚了沒有,隨即便狂奔著朝著下一個地方跑去。
琪樂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搭乘的這艘月級巡洋艦似乎遇上什麼麻煩了。
這與帝皇的啟示有關係嗎?
而此刻在亞空間中,原本隊形較為鬆散的行商浪人艦隊,此刻已經緊緊的抱團在了一起。
在行商浪人艦隊的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陌生的未知艦隊。
他們的數量雖然沒有格爾·艾利家族的戰艦數量多,但是掃描陣列上的結果顯示,對方的戰艦在質量要強上太多。
光是一艘被識彆出來的啟示錄級戰列艦,就足夠他們喝上一壺了。
“艦長,我們的帝國龍骨數據庫中,並沒有讀取到對方的龍骨識彆編碼。”
“這意味著要麼這些戰艦來自帝國的保密部門,我們沒有權限查詢,要麼意味著……”
高階技師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清楚,但是身為這支商船艦隊的最高管理者,托馬斯·艾利已然明白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糟糕情況。
他們現在正在亞空間當中航行,理論上來說在這片遼闊無垠的虛空海洋,遇到陌生艦隊的概率小到微乎其微。
但是現在既然碰到了,那麼意味著對方是專門為了他們而來。
托馬斯根本就不相信對方這麼大費周章的把他們堵在這裡,難道是懷揣著善意而來的嗎?
行商浪人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那些可能的懷疑對象:太空海盜、混沌叛軍、異形勢力、敵對的行商浪人家族。
不過能夠拿出這一支艦隊的勢力,為什麼要和他們家族做對?
“艦長,我們要先發製人嗎?”艦隊護衛隊的首領問道,他的喉結不斷的咕嚕著蠕動,平複著不安的內心。
“先發製人,那也得我們有這個實力啊!”
“你信不信隻要我們一有動作,那些沒有識彆編碼的戰艦,就會搶先開火乾掉我們?”
“就算我們是全副武裝的行商浪人,但是人家說不定是正規軍呢,這怎麼打?”
托馬斯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心中總算是舒服了一點。
“要麼談要麼逃,沒有彆的辦法了。”
“你通知下去,讓他們後麵的戰艦隨時準備分頭逃跑,我們的數量更多,他們應該追不過來。”
“而且這裡是亞空間,想要跟著我們一起跑,很有可能會遭遇到未知的危險,我們就賭他們不敢這樣。”
“至於我們,向對方發送通訊請求,讓我來和他們談,如果他們想要我們的貨物或者運輸船,那就給他們。”
托馬斯也是展現出自己行商浪人家族高層的氣魄,該需要他站出來的時候,他也絕不會龜縮躲藏起來。
“是!”護衛長厲聲說道,隨即將命令傳了下去。
隨著巨象號向對方發送了通訊申請,一時間托馬斯感覺身邊的空氣都要凍結了。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他反複的看著手腕上的計時器,內心仿佛有無數隻強腦貓正在鬨騰一般難以平靜。
這一支貿易艦隊人的性命,都係在這一次談判上了。
托馬斯的心中瘋狂的祈求著帝皇能夠保佑保佑,他願意回到家族後,捐出自己所有的財富給教區樞機主教。
或許是他的祈禱真的被帝皇聽到了,艦橋的沉思者計算機發出連接成功的清脆“叮”聲。
淡綠色的熒光亮起,無數迷蒙的光粒子正在排列組合,呈現出對方的全息投影模樣。
出現在托馬斯眼前的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混沌叛軍,也不是某些偽裝起來的異形種族。
對麵也是人類,並且看裝束似乎還是帝國的高層人員。
其中兩個巨人的身影格外的醒目,所有人都不可能將其無視。
“這是……阿斯塔特?”
托馬斯頓時心裡一咯噔,這樣一來的話猜測就對得上號了。
這一支沒有識彆碼的艦隊,是某個阿斯塔特軍團的秘密部隊。
他們的權限太低,根本沒有資格知曉他們的存在。
自從帝皇授予各個基因原體建立封國的權力後,在行商浪人們的圈子裡,就開始盛行起對各個阿斯塔特軍團的研究。
畢竟一個獨立的封國是不可能閉關鎖國,完全斷絕對外交流的,而他們行商浪人就是最積極的那一批溝通份子。
互通有無,意味著巨大的商業利益,這對他們有著無可拒絕的誘惑力。
但是托馬斯仔細的觀察對方的外貌後,卻沒有在胸甲、肩甲、臂甲以及戰術頭盔上看到任何有價值的身份信息。
通常來說,每一位阿斯塔特都會在自己的動力甲上表明自己的軍團身份,有的是直接用高哥特語書寫,也有的則是用特殊的符號圖騰代表。
在托馬斯的眼前,是兩個身著銀灰色動力甲的巨人,他們的肩甲上裝點著純潔印記,同時用他們看不懂的文字撰寫著某種符文。
他們的動力甲也並非是帝國如今常見的斯塔型,也不是原來的馬克型,而是一種行商浪人從來沒見過的型號。
象征著純潔的圓形顱骨均勻的分布在胸甲、肩甲以及銳利棱形的戰術頭盔上方。
哪怕隻是隔著全息投影設備觀看,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尊敬的帝皇天使,請問我們有什麼冒犯的地方,讓你們在此專門等候。”
托馬斯語氣恭敬,異常的謙卑。
不過阿斯塔特們卻沒有回答行商浪人的問題,而是身旁一名審判官模樣的女人出聲回應道。
“熄滅你們的戰艦引擎,隻保持蓋勒立場發生器運行。”
“解除一切防禦,配合審判庭登艦調查。”
那個女審判官無比嚴肅道,托馬斯甚至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罪無可恕的邪惡異端一般冷漠無情。
“帝皇啊,怎麼他媽的碰上審判庭了?”
“這些瘟神可不好對付。”
行商浪人心中罵罵咧咧,不過他也絲毫不敢怠慢,立刻讓自己的手下按照審判官的吩咐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