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段家的管家被秘密送進府裡。
剛見到林澤,老管家就跪下磕頭。
林澤抬抬手,鈕三兒把他攙起來。
“段掌櫃讓你來找我何事?”
老管家泣不成聲,“回林爺的話,我家老爺半年前身子骨就不好,去看了洋大夫,說是絕症,這回又遇上少爺的事情,老爺說他不敢瞞您什麼,少爺常去的地方是天蕙齋,老爺已經往那裡去了,家裡也早就偷偷從租界裡弄來一部電台,又偽造了諸多書信,老爺說.........”
管家說到這,本想求林澤出手相救。
可又想起段掌櫃的話,隻能抽泣道:“老爺說林爺若能搭把手,那段家感激不儘,若事不可為,替他父子二人收屍便是,津門的家小本就托付給了林爺,現在這北平偌大的產業也沒人看顧,一應鋪子、布匹、產業,都請林爺笑納,也算是報了這幾年林爺的恩情!”
這話一出,林澤也為之動容。
不同的人辦事,觀感是不一樣的。
哪怕到最後,老段也沒有憑借以往的交情“綁架”林澤,反倒是說的清楚,能幫就幫,不能幫就給他們收屍,無論如何,偌大的家產拱手奉上。
老段是個成功的商人,更是個成功的父親。
“老家院,此事我已有主張,段掌櫃不必如此........”
“我也曾勸過老爺,可老爺自知命不久矣,無論如何都要做點什麼。”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老段以身赴死,他明知道這樣做不一定能把小段換出來。
但他總得試試。
或許命不久矣隻是托辭,哪怕他好好的,又怎知他不會這樣做呢?
老管家拜彆了林澤,回到段宅,戀戀不舍看了幾眼這處庭院,隨後去了隔壁自己居住的小院,就著兩杯酒吞了大煙膏子。
咽氣之前,管家笑著自言自語道:“老爺,你說出一忠到底四個字,是擔心我怕死,還是怕我被鬼子抓了去,扛不住拷打呢?我是家生子,服侍你家幾代人,你家待我不分彼此,我又何嘗把段家當做彆家!老仆我先走一步,咱們奈何橋上相見吧!”
.............
天蕙齋。
今天天色陰沉,不知道是要落雪還是要落雨,生意很是清淡。
偏偏鋪子附近總是有人晃悠,陳掌櫃不緊不慢的喝茶,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鋪子裡有個夥計到現在還沒回來。
想到這,他歎了一聲,人手不夠用啊!
本來招攬這些農家子,讓他們乾些護衛、運送的事情,平日裡也對他們多有教導,但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隻可惜了文軒............
正想著心事,老段掌櫃坐的洋車到了。
說來也奇怪,這老段掌櫃在家裡還病懨懨的,在車上更是不住的咳嗽,車夫都擔心這老頭子死在車上。
可自打下車的那一刻起,額頭光亮起來,麵色紅潤起來,以前那個在綢緞莊穿著體麵、掛著懷表、挽著袖口從容優雅招攬客人的段掌櫃仿佛又回來了。
他此刻滿是自信,滿是驕傲。
嗬,哪怕我把握不了這世事,我還是能幫得上兒子!
聽說他們這些人乾的都是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活,講的是膽大心細,我們做生意的,又何嘗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