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人馬選擇的地方很巧妙。
他們剛剛出了津門的地界,但又深入霸州不遠。
在官道旁停下來,在協管隊員的安排下,搭棚子,壘灶,做飯,幾個文書坐在棚子下麵,嚴陣以待。
韓大剛來不及觀察,忙著乾活。
一個協管局的官員前往當地憲兵隊,跟他們對接,要求他們提供相應的協助,例如維持秩序。
憲兵隊長一看津門協管局來了人,點頭哈腰的,大家都沒見過這麼諂媚的鬼子,還觀賞了一會兒。
其實協管局也不是真的讓他們幫什麼忙,隻是到了人家的地盤上,知會一聲,萬一後麵出了什麼事兒,也好寫報告。
憲兵隊長也很識趣,當即下命令,憲兵隊全員休息,不準出門,對轄區內發生的事情,不聽不看不知道。
“再來兩塊磚,這個風道得高一點,不然還不嗆死人?”
“來幾個人,用木料修些欄杆出來,這幾個棚子不頂事兒,要是任由災民湧過來,一擠就垮了。”
乾著乾著,韓大剛也回過味兒來。
這是賑災?
他把這個念頭埋在心底,沒敢多說。
那邊一排大灶埋好,廚子們開始做飯。
來乾活的都是抽調的精銳,比如韓大剛這種勞力中的佼佼者。
唯獨廚子是例外,能被派到這裡來的,都是廚藝不怎麼樣的。
好在需要他們做的食物並不需要廚藝。
把一成主糧,四成雜糧丟在鍋裡煮,煮成稀爛的粥,再丟進去菜葉子,多加鹽,然後加一鐵勺豬油,這就行了。
也並沒有到插筷子不倒的程度,跟平時喝的稀飯差不多。
就這麼一碗,足以支撐到災民們被轉運到各個工地和安置點。
很快,第一批逃荒者出現了。
跟想象中的衣衫襤褸不同,因為這些人出來的早,沒有彆的家底,估計隻有身稍好一點衣裳,索性穿在身上。
灰頭土臉,麵黃肌瘦是很定的,好在衣服尚能蔽體。
聞到雜糧粥的香味,隊伍一陣嘈雜。
這時候荷槍實彈的協管隊員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兩排人往那一站,形成人牆,中間留出通道。
“都聽好了,我們是津門協管局的!為了防止你們中間有反抗分子,所有人,排隊登記!登記完的,一人領一碗粥,然後聽我們的安排,敢不聽指揮,就地槍斃!”
“都聽好了,我們是津門協管局的!為了..........”
人群互相看看,誰也不敢上前。
終於有個人餓的受不了,上前道:“官爺,在哪登....登那啥....”
“往前走!”
走到一個棚子前,文書問道:“叫啥?”
“賀狗蛋。”
“哪裡人?”
“修武嘞!”
“多大了?”
賀狗蛋一一回答。
“好了,往前走,有人給你盛飯。”
賀狗蛋跟做夢一樣,顫顫巍巍往前走。
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本應是男人最旺盛的時節,可瘦的佝僂起來,細細的脖子頂著個大腦袋,有懂行的人知道,如果他今天再吃不上糧食,隨時都可能一頭紮在地上死過去。
走到大灶跟前,賀狗蛋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