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
楊從軒昏昏沉沉的回想起,自己念私塾的時光。
後來科舉廢止,村裡大戶不願再出錢辦學,那老秀才衣食無著,隻能遠走他鄉。
楊從軒還記得老秀才臨走前說的話。
“從軒啊,念書是為了功名,又不是為了功名,念書是為了明明白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
楊從軒至今也不懂什麼叫明明白白的活著。
一股熱流湧進胸腹之中,楊從軒想要掙紮著醒過來。
“爹!爹?”
“爹!”
楊從軒睜開眼睛,一看兒子在跟前,頓時哭了,“我兒啊,你終究,終究還是沒有命活嗎......”
楊振業看自己老爹醒了,頓時放下心,端起自己那碗粥,一邊大口喝著一邊道:“爹你說什麼呢,咱走到津門了,走到了!那人沒說錯,津門果然有活路,這粥比在家裡喝的還要好呢!”
楊從軒咂摸咂摸嘴,味道好像確實不錯。
他環視四周,荷槍實彈的軍爺,一溜大灶,長長的圍欄,排著隊登記的災民。
“爹,官爺說嘞,等會兒還是得登記去,就是給人家說叫啥,從哪來,然後人家就給咱找個落腳的地方,隻要願意乾活兒,就有飯吃,我想嘞,咱兩個人,興許活能比彆人乾的多一些,能換的吃食也就多一些.....”
楊從軒打量了半天,沒接兒子的話茬。
他看到兒子肩膀上的血痕,“這是咋弄嘞?”
楊振業驕傲一笑,“爹,你餓暈嘞,我撿了樹枝,紮成爬犁,把包袱皮切成布條,拉著你往東走,隻是路不好走,我勁兒太小,磨著磨著就磨破了。”
楊從軒不知道說啥好了。
楊振業狡黠道:“爹,磨破了好,你不是給我一把小刀子嗎,我蘸了肩膀的血,抹到小刀子上,一路上沒人敢往我這來!”
楊從軒坐起來,“兒啊,你是好樣的,爹以前是給你掙活路,現在看,活路是有了,爹不能把你耽誤了,把你埋沒了,爹還得給你掙個出路!”
他掙紮著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又儘可能的整理了一下衣裳,把樹葉草枝打掉,走到登記的棚子旁。
一拱手道:“這位官爺,在下楊從軒,汲縣人,念過幾年書,能寫幾個字,諸位官爺救命之恩,楊某沒齒難忘,不知道有什麼能儘綿薄之力的地方,也好讓楊某報答一二。”
文書看了看他,又遞給他一杆毛筆,“寫幾個字看看?”
楊從軒就寫了幾個字。
文書又去跟協管局的軍官商量了一下,軍官走過來,看了看楊從軒,又看了看遠處喝粥的楊振業。
“那是你兒子?”
楊從軒笑了,“是嘞!”
“你留在這裡,幫著做登記,我們還得在這地方待些時日,你們先住在窩棚裡,以後我再安置你們父子倆。”
“一切但憑官爺安排,敢問官爺,貴部是哪部分的,也好叫我們知道恩人的身份。”
軍官挺直了背,“我們是津門協管局,歸林爺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