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兼看阿紫曬野菜,一邊講著話,又讓阿紫等會過去拿點粟米,還有幾根蓮藕、一包蓮子。阿蘭說,夫人講湘蓮子賣得價錢不得吃呢。
房子裡,屈辭坐著不說話,外麵“大黑痣”等得不耐煩。
田夫人眼裡是淚:“你看你看,你能做甚?興兒不能回家,你還要出去。”
屈母摟著屈珠,看著屈辭說“你去有用嗎?”屈辭低頭。
田夫人一抹眼淚:“楚國時都沒用,這陣有甚用?”
屈母說:“也許日後有用,就是還遠著呐。”
田夫人一皺柳眉:“我也不信了,很多事,聽著都有道理,都有用,就應該是那樣的,不料到最後就是沒用,就不是那樣的。不要管那些沒用的事,很遠的事了。在家的好,給人治治病,不餓死就好,把興兒換回來就好,其他都是空的,沒用。”
屈母皺眉,屈辭翻一眼也皺眉。
田夫人瞪屈辭:“彆不服,那些兵法有用嗎,吃得飽嗎?來了這邊,複不了國,又去衡山找道一子,幾年了,修道吃得飽嗎?沒一樣有用。”
屈母瞪著田夫人:“不是學了醫術嘛,要不,這陣早餓死了。”
田夫人眼裡又有了淚水:“我隻是提個醒,不是楚國了,興兒、珠兒都要吃飯,興兒要學道理,日後,還要想法讀聖賢之書,學君子之道。成了野孩子,日後怎樣好?”
屈母點頭:“有後才有盼頭啊。”
田夫人瞪屈辭:“你有那閒功夫,想想怎樣換回興兒。”
屈辭眨眼,又鎖起眉毛。
太陽曬著。
屈辭拿著竹杖,跟著“大黑痣”和“野狼眼”一起去上了船,心裡掛著屈興,恨著姬縣尉,話也不想說。養兼遠遠望著。
河道彎彎曲曲,兩岸樹木蔽日,山嶺連綿。三三兩兩的船隻來來往往,有人打魚摸蝦。小船像在沒有去路的地方茫然往前滑行著,不知要飄向何方,讓人心裡沒底。轉了一個彎又是一條河,繞過一座山又見一個嶺。
七拐八彎,屈辭在一個渡口下了船,望著茂密水草和岸邊樹林。渡口幾個大漢跟“大黑痣”打著招呼,幾隻船出去,幾隻船靠岸。屈辭認得那些拿著弓箭、盾牌、長戟和長矛的光膀子大漢都是莊夫的人,到山寨了。
遠方山嶺,連綿不斷。樹林裡到處搭了棚子,到處堆放著很多弓箭、長矛和長戟,有人坐著,也有人在修理著弓箭、長矛。有人扛著大捆梭鏢走過來,有人提著捕獵到的魚和野鴨走過去。
屈辭看見山洞外麵很多大漢拿著弓箭、盾牌、長戟走動,跟往常不一樣,要打仗的樣子。
走到僻靜處,“大黑痣”一招手,一群手拿弓箭、長戟的大漢忽地圍過來,彎弓搭箭,對著屈辭。屈辭一驚。“大黑痣”、“野狼眼”早已退到一邊,冷冷看著,嘴角冷笑。
屈辭瞪眼喝道:“做甚,莊將軍呢?”
“大黑痣”喝道:“鳥人,綁了,要敢動,亂箭射了。”
屈辭握著竹杖,狠狠瞪著“大黑痣”,又看看那些弓箭手,隻好“嘚”丟了竹杖,任其捆綁。
一個小山洞,地上很多血跡,裡麵一股血腥味和惡臭,屈辭被從後麵猛地一腳踢進去,“啪”地關了大柴門。屈辭一衝“啪”一跪跌倒地上,一躬身掙紮起來,兩手濕漉漉,一股臭氣,心中惱怒。
山洞黑暗,看不清裡麵,太臭了,屈辭皺眉,隻好站洞口從門縫往外望,外麵有大漢守著,不遠處也有大漢走動。
做甚捉我?不對,山寨被人占了,可占了,也不必捉我呀?申豹大軍一來,全部蕩平了,原想著,日後複國,也許用得著。怎出去,屈興怎辦?手捆得難受,又掙不脫,隻好扭一下,又伸一下。
慢慢適應了黑暗,角落裡,灰蒙蒙一個大漢躺著,渾身是血,不由吃一驚。
“大黑痣”、“野狼眼”徑直去莊夫山洞,洞口大漢拿著長戟、盾牌和弓箭。
莊夫和景蘭兩人正好從山洞出來,聽說綁起來了,都笑。
莊夫板著臉說:“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