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手指一擺,沙啞著說道:“不急,先關他幾日,打個半死再拉出來。”
莊夫皺眉道:“何必,先關著吧,走,去走走、看看。”
兩人一路走著,路過棚子,便停下來,看看弓箭、長矛。“大黑痣”和“野狼眼”幾個大漢後麵跟著。
太陽都落山了,屈辭一直站木門後麵,腳都麻了卻沒人理。實在累了,顧不得,一屁股坐下,太臭了,想眯會眼都不行。外麵有人走過,忍不住,撞幾下大柴門,喊道:“喂,喂,莊將軍,莊將軍。”
喊了幾次,有人喝道:“再喊,一矛捅了。”
屈辭一愣,覺著犯不上去試一試,要碰上一個死腦筋的,真一矛捅了。隻好忍著,湊到柴門縫隙透氣,口又渴了,心中一股惡氣,又無可奈何。擠一下大柴門,那木頭硬硬的,暗暗用力一頂,還很結實,便覺得有點懸了。
灰暗中,那個躺著的漢子醒來了,口中罵著,喊著“來呀,殺就殺,怕個鳥”,忽然見了屈辭,愣了一會,掙紮著爬起來,一股惡臭到處飄蕩。
屈辭皺眉,一陣厭惡扭開了臉。
漢子坐起來,說“喂,你個鳥人,甚事呀,哈,也是女人吧”,居然笑起來,又痛得吹氣,又問“怎進來的?”
屈辭眼珠一轉,說道:“臉上那顆大黑痣的鳥人。”
漢子一聽,怒罵起來,顧不得痛。原來漢子在外麵有個女人,“大黑痣”也看上了,常去,剛好撞上就打起來,“大黑痣”手下兩個人差點被他打死。
莊夫,在呀。屈辭皺眉,不明白莊夫為何捉他,卻又不理他,看來有點凶險。
屈辭跟他聊了一陣,說要拉尿,自己手被綁了,讓漢子幫忙。漢子皺眉,說拉褲子裡得了。屈辭說不行,不習慣拉不出,憋得不行了。
漢子厭惡道:“我還摸你那鳥,惡心死。”
屈辭說道:“解腰帶就好。”
漢子罵道:“鳥人,我隻解女人腰帶。”
屈辭灰暗裡說道:“那你幫我解了繩索,我自己拉。”
漢子恨著“大黑痣”,覺著跟屈辭是一邊的了,罵著“關就關了,還綁個鳥,飛了不成”,便讓屈辭過去,幫著解開了繩索。
屈辭一陣輕鬆,甩著發麻的手臂。那漢子看一陣,奇怪道:“拉呀。”
屈辭說道:“又嚇回去了,過一陣拉。”
漢子“嗤嗤”笑,又痛得吹氣,卻說“鳥人,鳥用,射,射那門,豬,母豬”。
屈辭瞪眼。
天色轉暗,樹林邊,幾個鳥兒鳴叫著飛落樹枝,嘰喳一陣,又靜下來。遠遠的一抹天光漸漸不見,山嶺、樹木漸漸變得灰蒙蒙的。
茅草屋前,屈母、田夫人和屈珠站在門前,望著遠方,滿眼焦慮。風吹著,散亂的頭發在臉上輕輕抽打,癢癢的,用手撥一下,還是敵不過風兒,隻得作罷。
田夫人說,擔驚受怕,也幾年了,也該回了。屈母點頭,又說,你們先回吧,安頓好了來接我,我和阿紫等著。
田夫人說,那不行,就怕娘受不了才不敢走,等娘身子骨好點,也攢點錢再一步步走,一路的吃用呢。先走一段,慢慢就回了。屈母說,興兒要緊,趕緊回。
田夫人望著樹林,不吭聲。屈母又說,你也很多年不見爹娘了,不知是不是也在受罪,回了也近一點,有空也能去看看,最不濟也能打探消息。
田夫人眼圈又紅了,說,也就娘講起,兒媳是從來不願跟他講的,怕他難受,自己忍忍也就罷了。屈母歎氣說,男人從來隻顧自己的事,這些事也就我們女人操心,也還是要提醒他。
田夫人搖頭說,他夠煩心了。
卻說屈興,跟著大人搬運了不少裝著穀粟的麻袋,累得半死。
天黑了,跟著眾人,胡亂睡地上,肚子“咕咕”叫。他恨著姬縣尉,恨著官府,又擔心阿爹,又擔心奶奶、娘和妹妹。眼睛紅了,又不肯流淚,咬牙瞪天空,拳頭在大地上砸了一個小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