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郡府邸。
申豹眉頭皺著。原來屈辭真和景蘭在一起,世族,少傅,見多識廣,落魄了肯定要複國,可眼下的秦國,複個鳥,也不會等時機,確是又呆又蠢死心眼。這次長沙郡府一定放不過你了,能走得遠遠的就好,要不,我也被連累了。又後悔留了屈辭,悄悄跟著就行了。
苟郡守、費郡尉和郡丞、下屬將軍一眾人坐著,姬縣尉也在。申豹見了一愣,趕緊見禮,又坐好。申豹瞄姬縣尉,不知講了甚,苟郡守、費郡尉又知了甚。
苟郡守黑白眼圓溜溜瞪著申豹器宇軒昂的臉,帶點疑惑樣子,瞄著申豹說道:“申將軍,你知景蘭一夥到了長沙,這樣大事,為甚不報?”
費郡尉盯著申豹:“既知景蘭一夥從漆器作坊溜走,也不來報?”
申豹掃了眾人一眼,在姬縣尉的汗臉上停留一下,捏著拳頭說道:“那日樊醜到了長沙一講,末將便日夜追蹤直至漆器作坊,卻一直未能確定。”
費郡尉冷笑:“今日為甚要殺了那辰砂商人?眼下,認得景蘭的人一個都沒了。”
申豹趕緊說道:“一個要逼問一個要逃脫,都是沒料到的沒刻意要殺。苟郡守、費郡尉明鑒。”
苟郡守黑白眼一眨,忽然冷冷一笑,說道:“費郡尉差矣,申將軍跟屈辭有交情,他認得景蘭,不怕找不到楚王劍。”
申豹一驚,今日便要處置我嗎?眼珠一轉,一咬牙說道:“屈辭是修道時的師兄,落魄得很,哪有交情認得罷了。”
姬縣尉滿臉汗彎彎流淌,卻沒敢滿天汗雨,抹了都擦衣服上,早濕一片,聽了瞪申豹一眼。
費郡尉厲聲喝道:“朝廷有令,若是窩藏、同謀,也是同罪。”
申豹點頭:“末將不敢。”
苟郡守幽幽說道:“申將軍誌向遠大,本郡略有所聞,衡山是修道的好地方啊。”
申豹皺眉,這是威嚇了,咬咬牙,一握拳頭說道:“為朝廷儘心罷了。”
費郡尉喝道:“屈辭這種人對朝廷沒一點用,隻有禍害,尋個由頭捉住就當場做了,免得後患。”
苟郡守點頭,瞄著申豹,嘴角一笑說道:“好,今日就信你一次,不再追究,日後你怎樣對屈辭,就知你怎樣對朝廷,本郡看著你呢。”
申豹覺得他們就像是一夥的,今日專門敲打自己,隻得拱手點頭答應。
苟郡守和費郡尉又交代了一番,申豹隻有不斷點頭。
卻說屈辭,進去一看,老太太躺著,麵容發暗像乾枯的老樹皮,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幾個女人在旁邊跪著抹眼淚,見了屈辭等人,便走一邊,默默低頭。
屈辭坐下來,見老太太臉色發黃發暗,咬緊牙關,已是僵死模樣,便做樣子摸了一下,四肢僵硬,身體倒沒有發硬,卻是毫無反應。屈辭收回手,賈村醫盯著他,眾人也看著他。
屈辭看著老太太,忽然想起自己母親,低頭一眨眼,便又伸手摸了脈和幾個穴位,看了一下眼睛。想起道一子偶爾講過的病症,這不是將死之人,隻是一種病,行內有四闕、四逆的說法。自己當時還奇怪,不斷問。
屈辭抬頭掃一眼,又猶豫了,人家本不死,也許村醫再開藥,好了,自己反而治死了,豈不是殺了老人?
賈村醫見屈辭的樣子,有點疑惑,說道:“還能救?”
屈辭抬頭說“好像是四逆的樣子,人還是活的”。
賈村醫皺眉說“四逆是甚?”
屈辭皺眉,心裡也沒底了,捏著胡子細細想著,又說道:“是不是前一陣老人病了,又臉頰桃紅光豔。”
眾人一愣,互相一看,滿臉驚訝,以為遇到驅魔能人了。賈村醫兩顆黑豆子轉一下又定住,也點頭。
屈辭見了,覺著差不多,又問賈村醫:“你就下了虎狼之藥去逐熱?”
賈村醫點頭,黑豆子照著屈辭,覺著老人燥熱不斷出汗,臉都紅了,肯定要去熱。
屈辭有了信心,又緩緩說道:“麵色如妝,那是陰不抱陽,浮陽外越,乃危急之像,並非真熱。腎陽將亡,如何能下虎狼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