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村醫黑豆子轉轉,一聽有理,是自己有誤,瞥一眼堂兄,便趕緊問道:“眼下呢?”
屈辭想著既然都對,便大膽說道:“心衰肝闕,命懸一線。”
堂兄和眾人聽不大懂,都瞄賈村醫。賈村醫不安,黑豆子又照著屈辭,著急說“可有法子?”
屈辭說“回陽救逆,我可以試試,但這樣危急,還得用藥”。賈村醫擦一把汗,說道:“我自小跟著家父學醫,家裡多藥,周邊也有不少村醫都認得,試試看吧先生且說。”他開始稱屈辭先生。
屈辭忽然心虛,猶豫起來,捋胡子不說話。
堂兄不見屈辭作法,不見屈辭講衝撞了哪裡的鬼怪神仙,幾時沾了邪魔上身,覺得又跟賈村醫一樣,不懂作法驅魔,隻是用藥,便嘴角冷笑說“放心,少不了錢”。
屈辭心裡惱怒,板臉說道:“不是錢,我真是誤打誤撞,隻怕誤了性命。”
賈村醫皺眉:“都這樣了,誤了哪個?”
屈辭掃一眼,便細細想著,緩緩說道:“可有附子、乾薑、炙甘草、人參、山萸肉?”
賈村醫急忙道:“恰恰都有。”
屈辭便講了方子。賈村醫皺眉,這附子量大呀,人沒死倒毒死了,便跟堂兄講了。堂兄聽了一愣,“四方臉”去求神呢,這行嗎?
賈村醫猶豫一下,說道:“若不用藥,又沒人能救,哎呀。”
屈辭一聽,又心虛起來,捏胡子眨著眼,便說道:“我真不是村醫,不敢保的。不過,炙甘草**附子毒性,應該不怕。煮時那浮沫多撇去一些。”
堂兄自小沒娘,老太太把他當兒子,便一咬牙,說道:“我做得主,不怪你。”
那巫師聽說,便過來看,疑惑地盯著屈辭。
屈辭伸手岔開五指活動一陣,便伸手點著穴位。眾人疑惑看著,不知伸出五指要做甚法事。
賈村醫趕緊坐馬車取來藥,不敢離開,吩咐著、盯著熬藥,又不斷撇去浮沫。一會功夫,藥氣騰騰,到處飄蕩。
屈辭點了一陣,老人的麵容從僵硬的老樹皮變成了身上粗布衣服的皺紋,有了扭動伸縮,又慢慢有了血色,像成熟乾皺發硬的老果子,神情竟然慢慢安詳起來。
堂兄眾人隻道是神仙附體的神劍驅邪驅魔,又見老太太有了反應,都吃了一驚。那個巫師眼都大了,手竟發抖起來。
老人服了藥,過一陣,竟然可以睜眼了,手腳也不僵硬了。屈辭也覺意外,隻是還板著臉。
堂兄眼淚嘩嘩流,講不出話,跪著拜了天地鬼神,又拜屈辭。屋裡家人流淚都一起跪下,都說神了,有人說是鬼神顯靈了。賈村醫見了發呆,黑豆子定住不動。巫師走到火盆邊,雙手舉著,喃喃自語。
屈辭扶起堂兄,便說有事,過一陣要走。堂兄抹著眼淚,哽咽著不讓,無論怎樣不聽,讓明日再走,恐老人還有不測。屈辭見堂兄眾人孝心,也差點紅了眼圈,又覺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便不說話。
“圓臉漢子”拉堂兄一邊,說申將軍要今夜回呢。堂兄瞪眼,人命關天,明日也不遲。“圓臉漢子”一想也是,便罷了。
堂兄趕緊喊人去湘水邊找“四方臉”,老母親活過來了。
“四方臉”聽了,放聲大哭,豆大的淚珠沾滿了滿臉胡子,覺著是鬼神顯靈了,對著寬闊的湘水,望著煙波浩渺的江麵,又不斷跪拜著。
“四方臉”跳起來趕緊回家,見了老母親,跪下便哭。見了屈辭,不覺一愣,跪下又拜。屈辭扶起。“四方臉”又喊人帶屈辭歇息。
“四方臉”怕還有不測,又恐回光返照,竟不肯離開母親半步。
天黑了,申豹不見屈辭回來,越發心神不寧,捏著拳頭坐立不安,又恨著姬縣尉。苟郡守和費郡尉盯著屈辭,明顯是對著自己。屈辭跑了,自己說不清。被費郡尉捉了,會牽出自己來。我捉了,日後沒臉見道一子。不捉放了也不行,這個死心眼,認死理,複國願死長沙。
申豹瞪眼,看著角落。苟郡守、費郡尉鳥人可惡得很,偏在這個時候訛我。不知這秦朝能多久,會不會還有楚國,屈辭願意合夥嗎,看這秦朝的樣子,眼下也不到占山為王的時候吧,洞庭湖一帶自己不能去,出了事還連累家人。鳥人,竟然嚇我,鳥人,可惡得很。
申豹嘴裡又罵,屈辭,你個鳥人,竟帶上我了。
申豹眼裡露出凶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