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郡王府,臥房,
北靜王水溶夜翻書卷,席案前細細斟酌一回,才吹熄了燈盞,外麵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了叩門聲。
“王爺,王爺可曾睡下了?”
聽得出是府裡管家前來傳信,縱使深夜擾了他的清淨,水溶還是耐著性子抻了抻身子,走來門前推開了門,“已是這個時辰,什麼事不能明個再講?”
水溶微挑著眉頭,管家躬身抱拳,“奴才倒不想影響王爺歇息,是有兩樁要緊事,不得不儘快來通稟王爺。”
“那你還不快說?”
管家連連點頭,先道:“王爺可曾記得,前幾次我們送去柴相府上的請柬,都被人退了回來,方才來人傳信,柴相願意赴會了。”
水溶眼前一亮,略感驚喜,“此事當真?”
“大半夜,奴才不敢尋主子爺開心。”
水溶端起下巴,沉吟著道:“這倒是有些出奇了,興許其中有什麼我沒猜到的緣故。”
管家訕訕一笑,道:“奴才以為,應當與這第二件事有關。”
“哦?什麼事?”
“剛剛西城裡傳來消息,寧榮街上進了兵丁,將榮國府抄家了。”
“什麼?!”
水溶驚得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幾息過去都未有吭聲。
又過了半晌,才喃喃重複念道:“榮國府被抄家了,怎麼會?”
“此事千真萬確,據傳榮國府上的人已都被捉進了大理寺。”
水溶神情十分難堪,作為四王八公一脈的話事人,但凡有一家勳貴惹了禍事,都與他息息相關。
而且,近來陛下對勳貴一脈的態度本有好轉,甚至在年關之際,還曾邀請他們入宮中飲宴,如此雷厲風行的對勳貴下手,還是他本以為又受皇家恩寵的賈家,著實令水溶感到意外。
心裡更是多出了一份不安。
“王爺,我們可需要做些什麼?”
猶豫半晌,管家還是微微抬頭問著。
水溶卻隻是搖搖頭,沒做回應,隨後便再走回了房內,緊閉房門,後背略感無力的靠了上去。
“明早便是朝會,這下京城的風向要變了天了……”
……
翌日,
林黛玉從睡夢中蘇醒,手臂上傳來一股酸麻感,尤其手腕更有些脫力。
自己輕輕按揉了下,再蹭了蹭眼睛,才察覺到身旁的嶽淩已經不見了。
“紫鵑姐姐?”
想起紫鵑被她安排跟著史湘雲回府了,林黛玉便不得不喚起其他人來,“雪雁?雪雁你在外麵嗎?”
“我在!”
雪雁清脆的回了一聲,便見得她撞開了門,端著兩個食盒快步走了進來。
“姑娘,你可是餓了?這是侯爺上朝前蒸的最後一鍋糕點,都在這裡了,我可沒吃。”
林黛玉還不算餓,隻是要來了點水,潤了潤喉嚨,“什麼時辰了?”
“不晚呢,侯爺也才剛出門不久。姑娘還是嘗嘗這糕點吧,聞著香味就覺得好吃的很呢。”
雪雁再三催促她吃一點,為的什麼林黛玉也心如明鏡。
隻不過是想讓自己剩下以後,她便能全包了。
林黛玉無奈的笑了笑,抬起右手才要捏一塊放在嘴裡,再一想昨日夜裡的羞人事,便當即將手縮了回來,臉上臊起一片紅霞。
“給我打些水來,待我梳洗過了再吃。”
“啊?再耽擱一會兒就要放涼了,涼了怎還好吃,姑娘先吃著我去打水。”
林黛玉用左手扶額,右手擺開很遠,似是不屬於她的物件一樣,十分無奈的向雪雁道:“你還是快去打水來就好了,本我還不大有胃口,帶你回來便先獎給你吃了。”
雪雁當即兩眼放光,歡心道:“好,姑娘我這就回來。”
雪雁一溜煙的出了門,林黛玉倚靠在床頭,心底羞臊不已。
昨晚她好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林黛玉感覺自己的手已經臟了,甚至不想用這右手再去觸碰彆的東西,更遑論要送進嘴裡的糕點了。
正盯著手掌發怔,雪雁屁顛顛的跑回來,將水盆,麵巾一應用物全都擺好,便攙扶著林黛玉走了下來。
“皂莢呢?”
“在這裡呢,姑娘。”
隨後,便見林黛玉在水盆中十分用力的搓著自己的手,隱隱都泛成了紅色。
這怪異的表現,著實讓雪雁看得一頭霧水,不由得走來林黛玉身邊,試探問道:“姑娘,你這麼用力的搓手做什麼?”
林黛玉隨口應道:“有很臟的東西。”
雪雁一口一個糕點,一麵嚼著,一麵問道:“那很臟姑娘為什麼還要碰?”
“我又不知道會很臟。”
“姑娘這話可不聰明。”
林黛玉翻了個白眼,將手懟到雪雁臉上,問道:“還有味道嗎?”
雪雁認真聞了聞,搖搖頭,“隻有皂莢的味道。”
林黛玉舒心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見雪雁目光灼灼的盯著,林黛玉又趕忙收住了話,轉而問道:“其他人呢,可都用過膳了?”
雪雁頷首,“興許是昨晚歇下的早?今日她們起來的都很早,用過早飯以後,就都去佛堂上聽妙玉姐姐講經文了。”
“經文……”
林黛玉眸眼轉了轉,心底念道:“近來心裡雜念是有些多了,竟然半推半就的,就讓嶽大哥得逞了那等羞人事,這還怎麼算是清清白白了?”
“不行,我也得去聽一聽經文,學一學清心寡欲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