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bp;87:Bet&bp;Th&bp;That&bp;We&bp;Eve&bp;To&bp;Cro(最美是邂逅)
一輪渺遠又清冷的彎月掛在天際,夜已沉。黑暗的山莊深徑,傳來他人的鼾聲以及夢囈,並夾雜著沒休息的女人相互捉狹,而發出的浪笑聲,顯得靜謐、安詳。
“我的名字叫Allo,彆再叫高大姐妹了好不好,我又不是修女。”高大女人說完這些,從櫃子取出一柄鑰匙塞到我手裡,問:“凡是住過山莊的人都嫌浴室既破又臟,唯獨妹妹你卻很喜歡,而我這種農婦以往也沒人在意,你卻願意親近我,這是為什麼?”
“談不上為什麼,有時候就是一種氣氛,特殊時期特殊環境,容易叫人想起些彌足珍貴的回憶,吸引我的是浴室中有股獨特氣味吧。”腦海中出現了數年前剛到美國時的情景,那時我混在一家小廠打工,周遭都是年紀相仿的青年男女,每到下班我們就成群結隊去洗浴,然後每個人都渾身透香地勾肩搭背,去找上一家餐館或者酒吧,要上烈酒,喝個爛醉後集體去開房,誰都不用為誰負責。這種單純愜意的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
我當真那麼喜歡艾莉森的浴室麼?懷舊之感固然有,但並不是全部。主要是能夠借助水聲的掩蓋,與天竺菊私下說些事,同時也成了交換情報的場所。隻因我倆和藍花楹是新加入的人,為了避嫌,很難找到機會坐下詳聊,隻得通過不期而遇或出門抽煙時說上幾句。通過幾十次這樣的接頭,才將她的人設和用意,像擠牙膏般一點點湊全。
“她由亞特蘭大出發時,本就作為一個獨來獨往的遊俠,經人介紹來莉莉絲的。所以比起傻妞們門檻更高,故而顯得很猖狂。用她自己的話說,叫孤單了很久想要擁有自己的部下。”天竺菊借著搓背,在我耳邊低語道:“她甚至大言不慚地說,要找大長老比試身手,能力者居上這種話,因此帶給他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來者不善。”
“原來如此,誒?那麼黃瓜、木樨花這些笨蛋,為何能被她網羅而成了爪牙?”
“因為她率先立過威,在前往吉普森途中,黃瓜說自己曾被沃倫頓的小黑幫打碎過牙,所以她去了火車站附近揍了這群人,將他們的破牙收集起來串成了手鏈。當見識過藍花楹的手段後,迅速征服了一大批迷妹,大概經過就是如此。”她往池沿挪了挪,更近些貼近我,說:“寄魂在她體內的神秘人很強,勿忘我才與她交手一回合,就立即敗下陣來。”
“這個我也知道,反反複複同她在孔地亞石峽打了好幾回了。噓,先彆說話,那個鳶尾蝶進來打掃了。”我點起支煙,讓天竺菊順勢趴倒在懷中,朝身後努努嘴低語道。
一個染著天藍短發,滿身刺青的娘們正麵無表情地衝刷水門汀,此女是四小金剛之一,也是黃瓜曾經提及姿容長得最美的人。真要說她有多漂亮,卻也普通,無非是比她飽滿,個子高些,以及馬甲線明顯這些優勢。此女胸前刺著一隻大大的蝴蝶,故而人稱鳶尾蝶。
鳶尾蝶沉默寡言,哪怕作惡時也是緊閉雙唇,與其餘三人也很少說話,黃瓜私下裡說此女曾殺過人。過去未成年時,與另一夥女阿飛在湖區將人用船槳拍死,而後被逮捕遭起訴,她卻有著過硬的不在場證據,隻得當庭釋放,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她與命案有染。
正因這些原因,她是四小金剛裡我們最不孰的一個,外加此女隻肯對藍花楹開口,故而也沒有交流。我們看著她不爽,她也討厭我倆,每當她進來拖地,我們隻得立即停止交談。
“這樣我豈不是很慘?你們完事後,各自一拍屁股就能走人,我要怎麼辦?難道去嫁給鴛鴦茶麼?”不久後這個討厭之人忙活完出去了,我這才聳聳肩,道:“每天我都必須與他打手機,說些心不由衷的鬼話。搞得現在他的娛樂城,成了璀璨夜光寄發物品的包裹提取點。”
“醉蝶花,你老實回答我,他在你心裡究竟有沒有位置?我知道你並不討厭他的好色。”
三個月前,當稻草修士提著鯨魚釘即將踏進水銀心瓣前一刻,被天竺菊一把拖住,她含著熱淚呢喃道:“我不想在秋天落葉時分站在一座墓前,回味慘痛的噩夢。我想要的是,能與你在那麗蝶曼舞的季節,坐在公園長凳前,像現在這樣緊握雙手,今天,明天,甚至永遠。”
“那麼你呢?當初被稻草修士愛撫,總嫌他渾身血腥氣口中有怪味,又是怎麼想的?”望著天竺菊眼中閃爍的狡黠,我一腳把皮球踢回去,笑了:“我記得那時你說過的話。”
“如果一直是這具身體,我想我會接受他。因為我欠他的,哪怕十輩子也還不完。當我誤以為他葬身火海,並再度見到時,稻草真的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我不想說咱倆就當一對兄妹那種傷人話,單相思的男人是不會同你做朋友的。雷音甕一戰,我陷入了無數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漩渦裡,覺得每個人,包括你也包括勿忘我姐妹,虧欠得太多太多。”
“我就沒那麼多的體會了,所有亂七八糟的人裡,你理應最能接受的那個就是我,對不對?”每當說起古老話題,她都會顯得黯然傷神。見她即將又要陷入沉思,我忙打了個響指,招呼她去更衣,道:“雖然這個鄉下地方除了遛馬就是釣魚很無聊,但活像個世外桃源。”
通過持續觀察,我們對莉莉絲有了些直觀認識,大致可以分為三大類。
第一類是比較活躍的小莉莉絲們,她們不是在校生就是輟學青年,行為幼稚且社會經驗膚淺。這些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類障礙,例如紅苜蓿出身中產家庭不愁吃喝,卻盜竊成癮,又極度叛逆,與沙利文一樣是個惹事精;鳶尾蝶沉默寡言,此女會無緣無故行凶,故而任何日常都不會讓她出門辦事;至於番茄,就像黃瓜所說,是個撒謊成性的人,回到山莊後我們第一時間對她做了體檢,沒找到任何被侵犯的痕跡,所有傷勢都是她自己掐的。
第二類是大莉莉絲們,例如桃花、艾莉森、主婦這類有過婚姻經曆的人,她們大多出自失敗家庭,或配偶喪亡,成為莉莉絲為了提升精神層麵,以及各有所圖。有的想複活兒子,有的想獲取不死之身,還有的想治療遺傳疾病,壓根沒想過華蓋是什麼?自己會不會化妖。
第三類也是最神秘的一群人,藍花楹就位列其中,包括從吉普森過來的一群人。這些女人年齡介乎少女與熟婦之間,從不暴露自己真實想法,也不親近他人,通常在質辯會上是發言的積極份子。雖然表麵談笑風生,但你融不進她們的圈子,按理說我倆也屬於這個行列,但依舊遭到排斥。假設大長老就混跡在人群裡,隻可能出自她們之中。
打進莉莉絲迄今已過了一周,我倆依舊毫無頭緒,不由得開始奇思妙想,會不會大長老並不在此?而是躺在醫院的幾個傷患之一?杏子既然被囚禁,那麼總得有人去端茶送飯,可平日裡用餐也不見預留一份,所有的跡象都表明:你知道她們在觀測你,她們也清楚你知道,然而你不是當前麻煩,她們也有著其他考量,隻有真正信服後才會告知你一切秘密。但那個機緣點會在何時呢?我想不會超過十天,華宵之夜迫在眉睫,血祭儀式總得有人去做。
“嗐,在想什麼呢?那麼神情專注?這是我私釀的,妹妹你快嘗嘗,才不給她們喝呢。”艾莉森將一壺冰涼的梅子酒擱在案頭,獨自走去化妝台前描龍畫鳳,歎道:“你還真像藍花楹所說是隻小騷狐狸,過去我很少打扮自己,老公死後就再也沒提起過興致。整天汗流浹背在農地裡忙活,回到這裡倒頭就睡,連衝澡都懶得起身。哪像現在為了保持好聞的氣味,也和你一樣每天洗許多回。你看,就連粉底霜都是結塊的。”
“哦,每個彌利耶女郎在出道前,都當過一段時期的魅者,也許是這個緣故吧。”我淺抿一口,果然酒味醇香,入口綿滑,忽而注意起她適才的話,問:“你說化妝盒麼?”
“是啊,粉餅都結塊了。醉蝶花,反正你嫌汗味也要去衝澡,索性咱倆去浪一回怎樣?我還從未體驗過。”她忽然來了情趣,一把托起我胳臂,神采奕奕道:“這個點子太妙了。”
與此同時,我的心頭也冒出一個念頭,儘管與她所想根本是兩回事。那就是不久前剛接到男人的電話,他說承包商給他寄來了包裹,我所要的單據也在裡頭,邀我明天過去自取。這麼一來,我可以借口拖上她買化妝品,順帶去探望那些養傷的莉莉絲。這個借口很好找,介乎自己是新人,於情於理都該去拜訪前輩,獻個果盤送束鮮花,做足場麵上的應酬。
“好是好,但我怕被那個老家夥趁勢扣下,上次的事仍曆曆在目。”蓮蓬頭下,水珠滾在艾莉森線條明朗的背上,這種因勞作而促生的健碩太美了。不過當她聽完我的建議,不由遲疑起來,問:“萬一他突然翻臉怎麼辦?打個架人多我挺勇敢的,但一個人就會怕。”
“這也是我拖你同去的原因,因為我挺害怕的。你知道我不能反對他,假若被他死皮賴臉纏上,非拉著我住上一晚該怎麼辦?”我不失時機地為她抹上泡沫,抱著艾莉森腰肢撒歡,道:“所以才需要你作陪,那樣他尋不到借口。有我在他不敢動你,不然我以命相逼。”
第二天正午,我與她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車來人往的主乾道上,往伊騰頓方向去。
“妹妹你去拿什麼包裹?我是等在館外好還是進去坐著好?”繞了幾個彎,大鎮外的鐵絲牆出現在眼前,她顯得有些慌張,不住看向自己的衣裙,道:“這樣會不會太寒酸了?”
“你又不是去相親,當然是進去坐啊,他或許會送你一張消費卡,你純粹拿來玩就好。我隻要求你做一件事,那就是故意去前台催問我怎麼還不下來,咱們要去購物就行了。”我拍拍她寬厚的肩頭,寬慰道:“再者說你當時穿著廚師裝戴頭套,沒露過臉,他哪知道你是誰?包裹嘛,是因蒙蒂塞洛大戰時折損光了,我總須得補充彈藥,還有要拿回朝露。”
“拿到後借我玩玩,我沒有機會觸碰天金草,過去我們搜到過一頂,但卻是壞的。”她臉上帶著遐想的愉悅,眨巴著眼問:“難道你們彌利耶也有那種像百貨公司般的大樓,能隨時買到自己所需麼?那樣的話,你能否給我也去搞一頂?我可以在姐妹中炫耀炫耀。”
“誒?這倒是沒問題。”農婦隨口問出的話,不由令我愣了愣,這個問題我從沒想過。陰蜮大戰時,紫眼狐狸衣衫襤褸,不論朝露還是安貢灰全都破得無法再用。而我們在亞特蘭大重逢時,佩飾卻是全新的,顯然真正的彌利耶背後會有一家調配機構,能搞來這些東西。
一刻鐘後,我們來到鴛鴦館前,時間尚早他們四點開門,所以由側門進去。艾莉森沾著我的光,也一同受到熱情款待。當見她和被她撞翻的安保並肩閒聊,不禁令人感到陣陣好笑。我很快被帶上了頂樓,鴛鴦茶正坐在辦公室裡聽古典音樂,他指著牆角泡沫塑料盒讓我自便。
打開一看,果然是單據上寫下的都擺得滿滿,暗世界中唯一能與教皇國對上話的,就隻有璀璨夜光寶鑽商人,通過他們我重新獲得了兩組雷鳥,其餘的各種物資也很豐足。一頂嶄新的珠簾如黃金首飾般,耀目地夾雜在狼咬中,我撿起往臉上一戴,朝著男人嫵媚地笑了笑。
“我的心肝啊,你笑得我都硬了。”男人扯了扯假裝斯文的領帶,如狼似虎地撲來,我被驚得打算逃出門,他這才恢複了理智,挨著我坐下後又說:“嗯,這次找你來,我還有些其他事要問。萊曼跟我說了那晚的曆險,汙水處理廠那隻鬼東西實在是個麻煩,驅除不了就無法安排工人拆樓,你的朋友說可以托他們關係,但那些人我不認識,你怎麼看?”
“那隻藠蟎還是幼蟲,與過去我見過的相比是小巫見大巫,隻要沒開牙問題就不大。這件事你找他們乾還得花冤枉錢,我和大姐對付它特彆有經驗,你隻需準備好噴火槍就行了。”
“咱們雖然什麼都沒有過,但你已經像個賢妻開始替我精打細算了,我怎會白占你倆便宜呢?要多少人什麼武器你儘管開口,除了轟炸機搞不到,其他都沒有問題。”
“不需要,你應立即著人嚴格看管這塊地,確保無人可以靠近,包括亂竄的貓狗。這種東西很能挨餓,哪怕一年不進食也能活,但嘗過血肉後就被開了牙,那樣就難對付了。”我又是得意又是笑,不由將破墟敗牆之戰向他描述,他雖聽得很神往,但手指不老實起來。
“彆這樣,這裡人來人往的,而且門口還坐著接待呢。”我推開他撩撥珠簾的手,說。
“嗯,你說得對,我太不成熟了。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奸商,我不得不遺憾地說,你恐怕長期以來都在被自己朋友騙,至今仍蒙在鼓裡。”他收起放蕩,正襟危坐道:“包裹的單據有問題,價格太高了,有的甚至超出了兩倍還多,現在又不是戰爭年代,奸商心太黑。”
“誒?鴛鴦茶,你怎會知道這些?價格的事我從未關心過,難道你知道什麼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