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跟不上局勢,既然無法控製,那麼消滅她自然就被提上了日程,又有什麼奇怪的?難道你見過像她這種正常女人麼?那女的與半妖一點不搭邊,她是隻徹徹底底的全妖。放任不管,她很快就會因饑餓吞噬附近鎮上的人。且隻要受到驚嚇就會立即竄走,再想抓捕就難了。但要怎麼引她上鉤?就得用她最在乎的東西作餌,所以嘛,就是你所瞧見的結果。”
“不可能的,她生前是個有著極強自製力的人,本身又在電視台工作,混慣大場麵。正因如此,她才顯得與眾不同。而且,就算為了擊斃她,卻要斬殺驍鷙,同一天滅了兩隻稀有物種,全都發瘋了麼?”巨漢衝他一擺手,叫道:“你難道不知全球僅有她唯一一隻?”
“這種事,以目前來看確實如此,但眼光稍放遠些,就未必那麼稀有了。”另一側雨棚的深處,傳來冷冷應答,一條灰褐色人影踱步出來,似笑非笑地說:“我怎舍得讓她去死呢?”
“你這個狗東西為何會在這裡?”當拳王看清這張臉,不由勃然大怒,他快步上前一把掐住她脖子,質問道:“你不是領了長期飯票,正在伊騰頓度蜜月嗎?我的天哪!難道說?”
此人並不作答,伸手拍落巨漢的大手,眨巴著一對塗著深黛閃亮眼影的麗眼,獨自走到人堆前眺望著女神峰,說:“一般雨季都會為我帶來好運,真是揚眉吐氣的一天。有了這個當頭彩,往後咱們才能走得更順利。赫赫武功有個屁用,人想活得久還得有副好頭腦。”
這個翩然而至的人,正是拳王所厭惡的紫眼狐狸,倘若說Dxe排第一,那他當屬第二。此女約莫在幾天前,已讓小老漢變著法的勸退了,例如勞苦功高、鞠躬儘瘁,總之給了她一大筆錢,將她一腳蹬出決策層了事。雖很不地道,給人一種利用完就甩包袱的感覺,但世界之子上上下下都為此長籲一口氣。原本獍行的行事風格就是愛借雞生蛋,很不招人喜歡,而紫眼狐狸又是這個群體裡的極品人物,所以人們更加警惕,時刻都當賊防著。
眼下的情形,不必問拳王也能猜到,新近被開除的她,肯定抱到更粗的大腿了。或者說,在與世界之子合作期間,她一直在利用人際網為自己物色更有利的後台。那麼,現在究竟是誰雇傭了紫眼狐狸?她又有什麼資格與聖維塔萊一同行事?還有她含糊不清所說的話,究竟所為何意?這些事過於出乎意料,裘薩克心頭頓時浮起一片極其不祥的陰霾。
“我怎舍得殺了醉蝶花呢?這小渣男我仍沒耍夠呢!”勿忘我得意洋洋地將胸一挺,道。
“你是說她仍然活著?”鋼鐵直男快步跑回草堆,又看了幾眼首級,朝拳王比劃著,說:“還是與剛才一樣,隻是更加**些,頭骨完全暴露出來了,這難道是什麼障眼法麼?”
“糟了,這麼看來!笨女人又著了她的騙!”拳王猛然記起一件事,頓時恍然大悟。
那是剛與紫眼狐狸開始合作時,有一晚他與小老漢在亞特蘭大的回避場裡閒聊,無意間扯到她,便問勿忘我現今究竟是種什麼老妖。博爾頓回答說,雖然她吞了半顆妖心,但實力卻比人類時還要弱,而今成了條絲蟲,歸類在末流女妖行列中。這種東西除了很難殺死外,最拿得出手的是,倘若遭遇強敵,會裂化出另一個自己充當傀儡,本體趁機溜走。其原理與眠月鏡棱相似,隻不過一個是幻術,另一個是實體。
那麼,既然她能塑造出一個自己來,想炮製另一張臉又有何難?大清早裘薩克出門跑步時,瞧見有往吉普森方向去的小車,回基站特意查驗,摘要裡寫著醉蝶花被帶走,故而他知道這件事。然而,追擊Dxe而來,卻聽說實際情況是,醉蝶花因誤傷而死在了山下營盤裡,拿人錢財的黑幫,怎敢對外隱瞞這件事?甚至捏造出她被轉移的假象?而繼續深究的話,疑點越來越多。渣男本就混跡風月場,看待性很隨便,成為女性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怎會因不願受辱剛烈地自殺?上峰為何示意將她斬首?暗世界素來沒有割人腦袋的習慣。
Dxe連日來不得休息,身子早就垮了,沿途摸來身背重創,渾身布滿傷口,鼻息間隻能聞到自己的血腥氣。慘遭圍剿又淚眼昏花,結果抱著自己宿敵精心設下的道具,懷恨而死。
“我說過,遲早要宰了她!一言出則必行!當初揍我有多狠,今天死法就有多慘!咱們不以拳頭論輸贏,隻看誰能笑到最後。”紫眼狐狸抒發著胸臆,不住奸笑,道:“那小色猴子自打有了這座靠山,說話越發沒大沒小,而今乾掉了女土匪,看她往後還能依仗誰!”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麼歹毒的母狗!你這個頭頂生瘡,腳下流膿的壞胚子!”拳王想到此,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一個帶血耳光抽得勿忘我如毛巾毯般橫飛出去,直至撞上告示牌才收停。在巨漢腳邊,曾是Dxe跪坐之處,仍留有她黃醬彙聚而成的汙水。回想起那張大理石雕像般的臉,裘薩克淚流滿麵,跳腳道:“由頭至尾,這場爭鬥就是你挑發的。你囚禁她男友施加虐待,還容不得彆人反擊嗎?靠拳頭鬥不過,你就使陰招,利用暗世界來替你拔除對手,將我們每個人都變成你的幫凶!與光明磊落的她相比,你低賤得連蛆蟲都不如!”
“那又怎樣?起碼送白領婊上路,有一大幫人拍手叫好,包括蘭開斯特內部幾個妞。什麼台柱子當家花旦,隔天換個年輕貌美的,誰還會記得她?就算小色猴子本人,也等於去了塊心病,再沒人能約束他了。俗話說人生三大幸,升官發財死老婆,我幫了他多大的忙哪。”勿忘我抹去嘴角血沫,指著巨漢大驚小怪道:“可最叫我納悶的是,你光什麼火?難道你也是個變態,幻想著與女妖上床?土匪可是出了名的忠貞,她根本看不上你哪。”
“渣男雖不是個東西,但這等奇恥大辱,殺妻之恨,我不信他能咽得下這口氣!”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身為半妖,擅長看透各條時空線,你作為凡人,不具備這個能力。那麼咱們就用肉眼能瞧見的事來驗證好了。”紫眼狐狸將手一背,神秘兮兮地靠過來,問:“還記得在地底陰蜮時,有一對十年後的他們嗎?倘若因土匪之死而反目,為何他仍與小女混在一起呢?很顯然,他悲傷過一段日子,覺得兄弟如手足,女友如衣裳,不久便釋懷了。”
在林中休憩時,Dxe就曾提過這個問題,她無法對紫眼狐狸做得太過,因為醉蝶花和天竺菊是結義兄弟。而今壞胚子故意挑了個蘭開斯特談婚論嫁,她更被束縛住手腳,越發忌憚了。隻要襲擊她,就會撬動他們整個團體,所有人將不歡而散,甚至兄弟間反目。因此,渣男最終很可能迫於現實接受妥協,如此一來,Dxe豈不是死得太可憐了嗎?
“反正今天將會死許多人,那老子不妨出身汗,送你下去替Dxe當牛做馬好了!”嘴拙的裘薩克論吵架,怎可能是潑婦的對手?他在眾人的嘲笑聲中臉一陣紅一陣白,氣憤到了極點,便狂叫一聲,向著勿忘我撲去,要將這個惡女撕成碎片,以泄心頭之恨!
“為了個臭娘們,在這裡撒潑打滾也該有個限度,滾回你的集運站去!”聖維塔萊嘯叫一聲,如閃電般竄到紫眼狐狸麵前,拔出了巨劍,擋住巨漢去路,叫道:“你想造反嗎?”
“老子反就反了!怎樣?”拳王從身後抽出叢林獵刀,也擺了個架勢,叫道:“來!”
雨棚內其餘五名聖維塔萊聞聽要動手,紛紛抽出隨身家夥,紛湧而上將拳王圍在垓心。勿忘我忙裝出一付嬌弱的模樣,往銳將和輪椅男懷中一倒,喜逐顏開地看熱鬨。其餘世界之子見勢不妙,隻得舉起各種長短不一的武器,硬著頭皮與這支暗世界的公共警察對峙。
“大家都彆衝動!有話好好說!”鋼鐵直男知道一旦動手,就再無回旋餘地,隻得撕破嗓子狂呼:“你們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為了一個獍行,與手足反目成仇!這值得嗎?”
群賊的高聲起哄,對空鳴槍引得女神峰的一眾賊娘們登上碉樓觀戰,她們見蟊賊之間起了內訌,相互拔刀相向,不由隔山觀虎鬥,跟著一塊拍手叫好。裘薩克內心浸透心酸的熱淚,老子之所以連身家性命都不顧,還不是為了給Dxe討個公道?可你們這幫受她保護的傻妞,不僅不哀悼,卻隻顧著看白戲。女播報為了這樣的一群人犧牲寶貴生命,實在是太不值了!
然而刀已出鞘,如箭已脫弦,一切覆水難收了。現在隻要有人換個站姿,或輕咳一聲,坡道下立馬就將上演一場大型械鬥!其結果可想而知,世界之子由此將替他付出高昂代價。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轟鳴聲,那輛開走的艾布拉姆斯,又掉頭回來了,不過這回上麵沒搭乘紅骷髏,而是緊跟著一輛黑色梅賽德斯。兩群勢均力敵的人隻得散去路邊,讓出公路以便重坦通過,待到一切落定,車中跳下兩男一女,身著禮服披著血紅風衣,款款來到拳王麵前,背著手踱步打量,問旁人適才在鬨什麼?勿忘我借機添油加醋了一番,顯得很是委屈。
“裘薩克,你要造反作亂嗎?”這幾個貌似很有來頭的人緊盯著他,問出同一句話。
“你們又算什麼鳥人?剛才老子已經說了!”拳王早已氣極,伸手就想去擰對方領子。
“那麼,你打算向世界之子宣戰,是不是那樣?”來人全然不懼,口吻平靜地回應。
“宣戰?等等,向世界之子宣戰?可老子就是世界之子的頭目,難道我還能自己找自己乾架?”此話一出,頓時令他如墜五裡霧中。瞧著六名聖維塔萊以及紫眼狐狸皆麵露得意,很顯然他們知道三人實際身份。拳王正待發作,其中一人從懷中掏出塊打火機大小的黑金牌,上麵印燙著奇怪的圖案,那是在一座花園中,有座金字塔般的建築,上麵鑲嵌著槍與玫瑰。
“這個,莫非是步擊之影?”鋼鐵直男湊前詳端,不由驚叫起來:“果然就是步擊之影!”
世界之子由五個家族聯合組成,他們恰巧又分布在五大洲,因此成員遍天下。每五年就會進行公投,選出其中一家出任理事會,並對各個分支進行集中管轄。然而這都是表象,真正掌握實權的,是名喚“步擊之影”的特彆法庭,他們才是這個大家庭的實際掌控人。
小老漢博爾頓是美國地區負責人,相當於領班身份,與他對接的,是北美地區的一支家族理事會,他甚至連見這個家族成員的權限都不被獲準。而今,整個組織的元老院—特彆法庭步擊之影親自蒞臨,這是近百年來從不曾有過的盛況。為什麼小老漢失聯了?很顯然,比他足足高出三個級彆的實際掌控議會已全麵接管了決策層,他從位置上被人拿掉了。
“躬履清蹈,克成霸業。”隻聽得咣當數聲,所有世界之子提溜的家夥應聲落地,光頭們呼啦啦跪成一圈,大氣不敢出。隻要巨漢再強一句嘴,就將迎來全球近十萬眾的世界之子二十四小時,不分晝夜的追剿,連同他手下這批忠勇之士,都將成為狙殺目標。公開反水是最深重的罪孽,將波及所有人,而不單單是巨漢一人的事,哪怕他再膽大妄為,也知曉厲害。
謝潑使勁拽了拽拳王的手,他立即如泄氣的皮球,麵色土灰,伏拜在地瑟瑟發抖。
“這是為什麼?難道歹毒娘們所抱的大腿,竟然是他們?這根本不可能,推薦人又是誰?能與他們對上話的,必須是白狼仲裁院這種級彆!一個孤家寡人,手無一兵一卒的落魄獍行,真有這個能耐,早就飛龍在天,展翅翱翔了!”拳王一邊抹著臭汗,一邊竭力揣摩。
“很好,和為貴,放下前嫌,戮力同心。”來人話語極為精煉,但透著一股霸氣。他們偏偏對拳王不依不饒,繼續說道:“你,暫時被歸在這名女士麾下,她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要我對這個狗雜種俯首帖耳,我寧可去死!死雖容易,但無濟於事。等著吧,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裘薩克在心中暗暗唾罵,雙膝卻像遊蛇般向著紫眼狐狸跪行而去,他爬到這個惡毒娘們麵前,磕頭如搗蒜。對方自是裝模作樣一番寬慰,將他牽身起來,總之顯得其樂融融,相當和諧。兩人都很清楚,當這種表麵合作結束,便是拔刀相向的時刻。
借著起身,他用隨身酒壺灌了一些浸透Dxe黃醬的汙水,貼肉揣在心口。
“Dxe,你是被這夥畜生活活逼死的,悲慘到連上帝都看不下去。但凡血性之人,都該為你伸張正義,拔除奸佞,宰了她祭奠你的英靈。我自認打遍天下無敵手,狂妄自傲,可到頭來仍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與你相比,我連螻蟻都不如,渺小如灰塵。原諒我,對不起。”
他就這般自艾自憐,情到傷心處,不覺低聲嗚咽。恰在此時,耳旁傳來驚天動地一聲巨響,不僅將拳王從沉思中震醒。他惶恐地側轉過臉張望,幾乎狂呼起來。那是因為,艾布拉姆斯的滑膛炮口正彌散著白煙,適才那聲巨響,是坦克射了一炮,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搗毀整一片碉樓,女神峰的門戶已然大開!
“趁著現在,立即列陣,開始強攻!”聖維塔萊指示著群賊,架上厚實防暴鐵盾,組成密集魚鱗陣,開始爬土坡,向著貝巴因道場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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