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夜奔者,裡頭是什麼情況?你沒事吧?”聖維塔萊領隊聞見驚呼,連續追問。
“好多黃鱔,像下雨那樣,該死,它們爬得我渾身粘嗒嗒的!”大長老左閃右避,想要擺脫鱔魚們的襲擾,不慎踩著稠液打滑,一個趔趄跌倒在乾屍胯下。與此同時,她瞧見一隻紫色的兒童書包,鼓鼓囊囊似乎揣著一些東西。康斯坦丁不由低吟:“紫色的顯兆?”
藥店老板正趴在閘門前忙碌,杠杆把手已被人刻意扭成了麻花,以他的氣力是弄不開的。男子剛想喊康斯坦丁上前幫手,忽聽得身邊傳來一聲高喝:“慢,先彆開閘!”
“怎麼了?不開閘他們又要如何進來?醉蝶花人還在裡麵呢!”布雷德利不覺生疑,轉過身發問,卻見大長老手捧一本來曆不明的藍封皮厚書,眼中流露出貪婪的光芒。
“原來十四處的圖謀,就是想我順走這本奇書!這可真是費儘心力無覓處,踩著他人的屍骨,卻得來全不費工夫。”大長老抬頭仰望水泥封頂,那裡已被人掘開一口盜洞,一輪皎月將綠豆芽大小的墟口填得滿滿,哪怕再小再窄,鶺鴒若想逃出生天,不過是舉手之勞。她正心頭起念,猛聽得男子提到情敵名字,立即氣得變了臉色。
“彆再跟我提起那個小賤人!要不是上峰攔著,我早就將她撕成了碎片!布雷德利,我看咱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逃吧。他們的生死與你與我何乾?那就是命格!”
“不,沒有她,我,”男子也是急了眼,剛想叫罵,卻見康斯坦丁眼中閃過一絲凶獰,他頓時啞然失聲。此刻若大長老強拖著他跑路,以藥店老板小胳臂小腿的,根本拗不過她。男子靈機一動,手指下支若毗叫道:“你彆碰它,立即放回原處!康斯坦丁,你可否想過,這些死人既然已帶著破書跑來這裡,為啥沒能出去,卻反而死在集汙間裡?它是個陷阱!”
陷阱兩個字聽得蟲子女人打了個寒顫,她踢開亂盤亂走的鱔魚,再去詳端乾屍,兩個死人與底屜房的二世一樣,腹部以下小腿以上就像被一口極其鋒利的刀斬過,暴露出枯黃的骸骨。換句話說,騰廷斯蛾們慘遭重創後,內臟外翻,最終因大量失血而亡。那麼萬淵鬼是否能擊殺得了蒼露鶺鴒呢?康斯坦丁對此毫無把握,她同樣不敢以身冒險。
“這兩個該死的,他們根本沒在開閘!”恰在大長老猶豫之際,對牆傳來波以耳的聲音,原來傭兵見倆人進去後失去音訊,不僅生疑。他貼近拳眼破墟張望,瞧見大長老形跡鬼祟,立即端起撕布機開始狂掃,怒罵道:“我們被耍了!邪教娘們想害死大家,打算自己開溜!”
一分鐘射速兩千發噴壓子彈的自改槍,其威力之猛,外加飽含著波以耳衝天怒意,瞬間把雌雄鶺鴒射成了馬蜂窩,倆人噴濺的血汙頓時將集汙處染得滿目斑斕!其餘人等聞聽,也是連連跳腳,眼見老妖們正在殺奔而來,兩名海神開始填用塑性炸藥,想將在回廊的事再乾一回。康斯坦丁急了眼,隻得強忍著痛楚爬向閘刀口,連聲哀求不要蠻乾。
“這是誤會,閘門的抬杆被人扭成了麻花,我隻是虛有其表,不比裘薩克孔武有力,多給我一些時間。”一連串的惡戰都未能叫大長老屈服。她怎會畏懼中彈?真正令康斯坦丁恐懼的隻有一人。隔著破墟,她瞧見領隊正麵色鐵青地撥打手機。此時此刻,地表上全是聯合軍團的人,他隻要打個響哨,所有人都將紛至遝來。到那時再想脫走,就難上加難了。
雌雄鶺鴒忙得不亦樂乎,一番手忙腳亂後勉強鬆動抬杆,兩端人群齊齊發力,將閘門抬到半人多高,便再也移不動半寸。布雷德利忽然甩開蟲子女人,一把抓過紫色兒童書包,使足全力拋向倉庫深處。那是因為,男子瞧見驚慌失措的醉蝶花正在狂奔而來,這本藍皮書始終是個禍根,隻要繼續留在集汙處,康斯坦丁便不會安分。
“既然我們得不到,那他們也彆想得到。”藥店老板深諳為人之道,其意圖如此明確,明眼人都能看清。而他偏能找出牽強理由,又將那套糊弄莉莉絲們的無賴手法運用自如。他故作親昵地摟住蟲子女人脖頸,乾笑道:“隻要被那個聖維塔萊領隊進來,這隻包多半會被他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樣十四處那裡你也能有個交待。”
“說得對,還是你比我細心。”康斯坦丁欲哭無淚,也隻得打碎牙和血吞下肚去。
閘門另一頭,因老妖們席卷而來,人們不及反應,隻得倉促接陣。誰都知道這是逃出煉獄的最終之戰,稍不留神就將命喪黃泉,再也沒人顧惜槍彈手雷,凡是能起作用的全部傾瀉出去。一時間門洞前就像高壓積雷群,各種炫色光斑此起彼伏。能戰之人結成壁壘,掩護弱小者爬進集汙處。承包商正在靈活調度,忽見得一隻紫色書包被甩將出來!
朽爛拉鏈外翻,露出一塊斑駁的藍色封皮,這讓本就敏感的領隊看得竊喜不已,不出意料的話,它便是傳說中貨真價實的下支若毗真跡。倘若能將它帶出天門,那麼一來自己將在暗世界平步青雲,飛黃騰達。想要邁向自己理想目標將大大縮短進程!
“住手!就是這本書造成了騰廷斯蛾們的集體慘死!隻要打它主意就必死無疑!”
我遠遠撞見承包商正俯身去揀,慌忙扯破嗓子高聲疾呼,然而一切都晚了,當領隊手指翻開書頁的同時,孔雀丟下野獸飛撲而至,無數羽翅同時震蕩,凝聚起的氣渦集群,瞬間將玻璃牆磚一帶空氣扭曲抽空,無數密音連成一片。更糟的是,野獸瞬間得以喘息,也同時撕開胸肋,暴露出黑洞洞的腔體,朝著我的後背不斷激射廣若星辰般的仙女天晶!
這一前一後兩股超爆滾雷,頓時將聚在閘門前的壁壘衝得人仰馬翻,為了避免重大傷亡,暗世界菁英們隻得化整為零,四麵散開躲到障礙物背後開始點射。如此一來,最慘的那個立即就成了我,正所謂背有仙晶,前有彈雨,我自知必死,索性將眼一閉,借助慣性撲向那隻書包,隻聽得耳邊響過一陣響尾蛇角質環的哨音,我似乎被某種巨大的東西撞擊,一下子滾翻出去七八米遠,不倚不偏撲倒在兒童書包正前方!
“這個傻妞才是名副其實的黃金之骰,都這樣還沒死!”那是奧萊莉的聲音,她似乎正與邊上人核對,問:“我十分肯定,就在剛才空氣中劃過一團油膩的汙斑,有誰看清了?”
“又死了好幾個四麵神,誰有閒功夫再去釐這些沒用的,趕緊救人才是!”波以耳連打幾個側滾,朝我匍匐而來,道:“醉蝶花小姐,快向我靠攏!其餘的你彆管了!”
“不,孔雀已與我達成契約,它不可能置我死地,該撤的是你們!”我一把抓過兒童書包,掄圓了胳臂將之遠遠拋向玻璃磚牆,它在高空化為一道紫色弧線,順勢滑入水池那隻白樺樹般的怪屍懷中。狙神一見至寶安然無恙,迅即調轉槍口去撲殺野獸,趁著這個機會,泅水之星快步上前,與傭兵倆個架起我,像一台小火輪般竄進閘門內,長長籲了口氣!
“據我觀察,這個集汙間可能是結界的邊緣,擬定韜略很成功。我已發出定位,咱們的人不消半刻就會趕來,趁著現在趕緊離開。”領隊推搡著紛亂的人群,指揮他們去爬漆皮電纜,正打算與魂鐮重新放下閘刀時,卻見我一個側滾又重新翻回壁環內。
“你難道瘋了?這是為何?”承包商忙伸手拽住我腳踝,罵道:“你打算害死大家嗎?”
“不,人沒有全部進來,艾莉森和小櫻桃不在隊列裡!多半是適才亂戰時走散了。”我使勁蹬開他的束縛,叫道:“先安排中彈的、體弱的爬繩,我去去就回!”
“農婦的事我不知道,但女兵因為救我,多半掉溝裡去了。”範胖抹了一把油汗,歎道:“炸開皮脂後,我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虛脫,連站都站不穩。她上前攙扶,卻抵不住我的體重,我隻聽得她慘叫一聲,爬起身後人不見了。也許就摔在玻璃牆磚的左側,我跟你去。”
“你省省吧,身子那麼虛,萬一暈倒了誰來馱你?難道指望夜奔者或奧萊莉麼?”領隊瞪著銅鈴大眼,指示勿忘我安排人員出洞,同時拖過尤比西奧,要他守在閘門前,隻要查覺出我有危險,便毫不猶豫釋出獖羊。吩咐完這些,他惱怒地擰著我肩頭,叫道:‘哪怕你就是福神,運氣也有用完的一天。你我就一分鐘,找到便找到了,找不到你必須服從安排!”
“你那麼在意我乾嘛?我隻是一個刑徒而已。”我故意撩動發絲,朝他嫣然一笑,問:“是因為從沒遇見過像我這麼主動的女人嗎?我打第一眼見麵就知道你十分好色!”
“去你的,等安全後你自己找片水塘照照鏡子,渾身黑得就像一段木炭,頭發半數燒焦,跟個要飯婆子沒兩樣!老子哪怕品味再差,也不會對你產生**,廢話少說!”
爬出閘門後不久,艾莉森當即被找到,她本就生得又白又壯,在黑暗中目標明顯。兩撥滾雷襲來時,她的小腿肚中了仙晶,一下子痛得失去知覺。單以我的力氣架不起她,將她帶去閘門這件事,隻能托付給承包商。他見我急著北竄,忽然變得心急火燎,大聲叫道:
“不要任性,咱們拖不起時間!你一定得按我說的做,平安回來後,我會告訴你原因!”
我跟他之間能有什麼原因?除卻驍鷙不容有失這道死命令外,承包商就是隻貪腥的貓,隻要出了洞,往後他便有許多借口獻殷勤,或約出門吃個飯,或借機吃吃豆腐,總之像他那樣的人見多了。不過,我也知道他是對的,時間已十分緊迫,稍有耽擱將會影響全部人。
以百米衝刺般的速度竄回玻璃牆磚,果見得女兵掉在溝渠裡,她許是聞聽人聲遠去,深知自己成了棄子,正哭得尤其傷心。我吹了個口哨,朝她伸出了手。
“為什麼是你?”她睜著一對迷茫的大眼瞪著我,惱道:“我才不需要你救!”
“說的什麼蠢話,我就是你的末班車了,不會再有其他人冒險過來!彆慪氣,把手給我!”不論她願不願意,我一把擰住她胳臂,拚足全力開始往上拖。彆看此女個子不高,身子卻死重死重的,過去趴在身上我覺察不出,此番拖出坑,幾乎將我全部氣力耗儘。
她試著跳上幾步,一個趔趄又摔在地上,再去看時半截小腿骨露在皮肉外,顯然已是無法輕動。我抹去豆大的汗滴,一咬牙將她馱上背,一邊喊人幫忙,一邊艱難地向前挪動。
“你不恨我麼?Alex,過去我是罵白領婊最凶的那個。”她將臉蛋埋入我的發間,抽泣道:“被你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才不想欠你這份恩情,你乾嘛還要回來?”
“我對你不存在恨,隻有無儘的愧疚!所以不論你說什麼過頭的狠話,我一概充耳不聞!”
“是因為犀角餐廳喝醉的那晚,你我上過床麼?Alex,我想聽你說實話,在那時你是怎麼想的?你其實早就知道,我正是衝著林銳而來,完全無視你的感受,你為什麼不與我大吵一場呢?至少那樣我可以找到借口,理直氣壯將你甩了。”她伸手挽住我的細脖頸,撒歡起來,問:“假若Dxe從未出現,你我大概會怎樣?你當真心中有我的位置麼?”
“有,因為在這件事上,不論道義還是其他,我都是負心的那個,這份愧疚深深糾纏住我,叫我日夜不得安寧。我怎可能忘了這一切呢?在你之前我從不曾投入地談過一次戀愛,是你帶給我全新的體驗。而且你也知道我變態的癖好,喜愛強健的女孩。”我使勁掂了掂她的屁股,氣喘籲籲道:“其實你糾結的朗斯黛香水,我一直想告訴你真相。在那一天,我原本想同Dxe攤牌的,我這麼一個社會渣滓,怎配得上她呢?我本打算與她斬斷關係,再與你重修舊好。但是,迪姐太懂操弄人心了,我被她那份溫柔的母性,徹底征服!”
“Alex,不論你是男人還是女孩,我都愛你。不,其實就是幾分鐘前,我忽然感到很揪心。那一幕幕的過往,不斷閃現在眼前,我會害怕你一去不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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