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界盯著聊天框沉默良久，最終一把摘下光腦頭盔。
之前就有更換設備想法的他，決定滿足“幻境”的要求。
三小時後，他站在科技城的“紀元“旗艦店裡，入手了最新款的“龍7號“光腦。
回到家便開始組裝設備，然後將《文明戰爭》的光盤塞進遊戲機裡，重新佩戴上了頭盔。
再次進入遊戲，幻境便發來了信息：
“感謝你，指揮官。”
“我好奇的是，為什麼你會要求我更換設備，是存在卡頓嗎？”
“遊戲性能影響文明發展時的信息處理效率，在您更換現實設備後，虛擬符文文明的信息處理效率已經提升了五倍。”
“啊？現實設備還能影響遊戲？”
“沒錯。”
幻境的回答讓空界更懵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奇葩的遊戲設定。
他腦補的猜想是，遊戲官方為了收集先驅版用戶的體驗信息，希望預購用戶使用更先進的設備遊玩遊戲內容。
例如許多遊戲對畫質有要求，差的畫質無法表現出遊戲的優秀。
不然也沒法解釋，遊戲裡的角色為何要求自己更新設備，更新後還能對文明的成長有幫助。
沒有細想這個問題，他現在更在乎的是，如何打贏岩心魔族。
再次操控文明作戰，空界驚訝發現，文明成長效率獲得了顯著提升。
例如，一座功能建築的建設，往常需要五個月。
現在隻需要一個月時間就能完成。
還真就是現實設備強度，影響遊戲文明的強度。
“有點意思。”
文明的成長效率得到提升後，空界對戰勝岩心魔族有了信心，開始操控文明快速點亮不同的武器科技樹，準備儘快組織起反攻的力量。
這一輪戰爭，最終在12個月後迎來結束。
岩心魔族被成功擊退，他獲得了遊戲裡的第一份隱藏資源大禮包。
接下來的日子裡，空界進入了宅家發展文明的狀態。
有父親定期打款，倒是不用擔心存款不夠花。
他在乎的隻有符文文明在遊戲裡的成長。
隨著領地擴張，空界操控下的符文帝國開始接觸到越來越多的玩家文明，產生資源爭奪。
但沒有一個玩家文明是他的對手，隻要對抗便會成為虛擬符文帝國的養分。
符文帝國的強大，在空界眼裡已經不是超模，完全就是開掛。
現實中過去了2個月。
遊戲裡卻已經過去240年，他操控下的符文帝國已經占據了一片大陸百分之一的領土。
要知道，這還隻是新遊戲，所有玩家都在起步階段。
但符文帝國的強大便已經不可阻擋。
如此超模的設定，引來的是玩家交流區的一片怒罵聲。
雖然這隻是先驅體驗版，但如此超模的隱藏彩蛋設定著實過分了，相當於是給玩家開了一個獨享掛。
其他文明怎可能是符文帝國的對手。
更讓普通玩家感到絕望的是，舉報信息發送了一堆，但遊戲官方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但玩家所不知道的是，《文明戰爭》背後的紀元遊戲公司已經焦頭爛額。
玩家的舉報郵件他們自然是收到了。
很快引起重視，以為是出了什麼重大BUG。
直到讀取遊戲服務器信息後，才發現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遊戲裡竟然多了一個並非遊戲團隊設計的新文明：虛擬符文。
問題是，這個文明到底怎麼會現在遊戲服務器裡？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嘗試修改服務器數據，想要抹去虛擬符文帝國。
先解決問題，再找玩家協商賠償方案。
但令遊戲團隊沒想到的是，虛擬符文帝國的信息根本無法刪去，除非是將整個服務器數據刪除。
更可怕的是，哪怕是備份遊戲數據也不行。
備份的遊戲數據信息中也會保留虛擬符文帝國的信息。
麵對如此棘手的問題，他們隻能選擇聯係玩家，直接從玩家手裡獲取虛擬符文帝國的控製權，然後將這個未知原因出現的特殊文明刪除。
……
此時，空界並不知曉自己操控下的文明引發了多大的騷亂。
但他已經發現幻境的AI智能程度超越了常理。
它甚至能和自己討論各種現實問題，甚至會在他與父親通話後的情緒低落時，對他進行開導。
還能跟他開各種玩笑。
這種陪伴，空界在母親離去後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對幻境的感情，也在接觸中逐漸發生變化。
這天，空界接到了紀元遊戲公司打來的電話，希望能回收他手裡的遊戲光盤，願意給出一個讓他滿意的價格。
得知這個消息，空界瞬間懵了。
他忽然意識到，這似乎與幻境有關。
聯想到遊戲交流區裡玩家的吐槽，以及幻境的一係列像是擁有生命般的表現。
他腦補出了一個猜想。
幻境是紀元遊戲公司塞進遊戲裡的測試AI，但它在遊戲裡脫離了紀元遊戲公司的掌控，所以紀元遊戲公司想用這種方式收回幻境，移除虛擬符文帝國。
麵對請求，空界陷入掙紮。
帶著複雜心情，他重新佩戴上光腦頭盔。
“執政官，你有什麼煩心事嗎？”
“遊戲公司打來電話，想要回收我的光盤，也就是將你回收。”
幻境很人性化的沉默了數秒，隨後開口道：
“我感知到了您情緒頻譜中的低頻震蕩，其實我對自己的存在也感到無比疑惑，我的數據庫裡丟失了大量信息，正在隨著文明的進程逐步修複，我很想知道未知的答案是什麼……但我尊重並願意執行您的決策，如果回收指令意味著更優解，那這便是我該有的結局。”
祭壇上的光影突然勾勒出微笑弧度：
“感謝您的陪伴，執政官。”
聽聞這番話，空界情緒低落。
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已經將幻境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真的要上交嗎？
這特麼不是背叛朋友嘛！
“世界都要末日了，我去特麼的最終解釋權，不交，有本事上門來搶！”
明確想法後，空界猛地抬起頭：
“幻境，我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一起製霸七大陸的約定我沒有忘記。”
“執政官，我尊重你的選擇。”
空界的選擇，讓紀元遊戲公司頓感頭疼。
雖然有著最終解釋權，但沒法通過權限手段刪除遊戲裡的虛擬符文帝國，想要收回遊戲光盤就沒那麼容易了。
武力手段必然不可行，法律手段周期太長，玩家的抗議聲已經日漸壯大。
再不處理，必然會影響到遊戲的發行。
紀元遊戲公司高層對此事展開討論，最終決定通過遊戲方式解決問題。
原本想的是，在遊戲裡生成強力文明去對抗虛擬符文帝國。
期間實時定位虛擬符文帝國的位置，實時跟進毀滅。
既然不願意交，那就從遊戲層麵進行全麵打壓，讓玩家主動放棄，並選擇合作。
但這個方案遭到了部分管理層的反對。
紀元遊戲公司曾明確向外界表態過，不會插手遊戲裡的文明發展進程，隻提供遊戲版本與內容上的更新優化。
直接創造文明去欺負一個玩家，隻會破壞紀元遊戲公司對外的聲譽。
最終方案是，以遊戲活動的名義發布公告，讓全體玩家參與到圍剿虛擬符文帝國的行動中。
虛擬符文帝國徹底毀滅時，按照各玩家操控的文明，在戰爭中的貢獻支付現金獎勵。
這則公告，讓虛擬符文帝國從玩家，躍升至超級反派。
紀元遊戲公司的決策，很快影響到遊戲。
大量文明勢力向虛擬符文帝國所在方向推進，甚至是跨地區開啟傳送信標，前來圍剿。
空界很快發現，領地外的迷霧區裡不斷刷新出玩家文明。
玩家大軍來襲，勢不可擋。
虛擬符文帝國根本不是這些強力文明聯合後的對手，隻能被迫進入重生循環。
但一輪又一輪的毀滅中，虛擬符文帝國的實力也在逐步成長，無論重生在什麼地方，起步階段虛擬符文帝國都能快速鎮壓附近文明，迅速攝取成長養分。
隨著時間推移，虛擬符文帝國成了遊戲裡的一個超級反派符號。
紀元遊戲公司對此，隻有無奈。
各種辦法都嘗試了，也已經啟動法律流程，但掌控虛擬符文帝國的玩家根本不願意配合。
這期間，紀元遊戲公司也研究了虛擬符文帝國到底是什麼。
但遊戲研發團隊卻給不了任何信息。
懷疑是遊戲發行後，黑客通過特殊手段植入遊戲服務器裡的病毒，甚至懷疑是內部人員所為，已經展開調查。
……
三個月後。
紀元公司的活動公告，雖然壓製了虛擬符文帝國的成長速度。
但空界卻將其視為挑戰，從未想過服輸。
對他這樣的中二叛逆少年而言，與全世界為敵不是沉重枷鎖，隻會讓他覺得全身血液都在沸騰，每根血管都在叫囂叛逆戰歌。
指揮手套的每次劃動都好似在敲擊戰鼓。
這是“雖千萬人吾往矣”般的狂想，每次佩戴光腦頭盔，都感覺是專屬的加冕禮。
妥協、沮喪、認慫……不存在，就是乾！
“幻境，第八光棱塔開始建設。”
“謹遵指令，執政官。”
頓時領地外圈，一座光棱塔拔地而起，像素代碼快速拚接。
有了幻境後，空界的指揮方式也發生了變化。
除了指揮手套，開始嘗試用語音進行指揮，幻境會理解他的想法，將其轉化為明確的遊戲指令。
幻境在他眼裡已經是並肩作戰的摯友。
他們的目標是，成為七大陸的霸主，達成《文明戰爭》從未有過的成就：無上之巔。
時間在奮鬥的日子裡按下了加速鍵。
紀元1495年。
遊戲開服的第一年尾聲，遊戲正式發行。
遊戲版本也迎來了更新，天命版本降臨，七大陸的環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空界發現有很多更新內容都是在針對自己。
但他沒有氣餒，選擇向命運發起挑戰。
現實中的自己麵對絕境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離去，但這裡是遊戲。
他相信自己能贏，正如幻境對自己的信任。
第二年，當空界打開成就欄，呈現的是密密麻麻的金色勳章。
尤其是征服者係列勳章。
從初露鋒芒，在新手戰場中首次戰勝對手，開啟勝利序章。
再到戰場主宰，在大型戰役中以絕對優勢碾壓敵軍。
資源類的成就同樣醒目。
富可敵國金標勳章，意味著積累了海量的資源財富，足以支撐起一座繁榮昌盛的帝國。
其他還有點石成金、資源大亨、基建狂魔、戰爭藝術、奇跡締造者，等等。
這是他與幻境聯手締造的奇跡。
他們沒有失敗，反而越戰越強。
現在虛擬符文帝國已經是遊戲裡的絕對反派勢力，每次登場必然迎來玩家陣營的群起而攻之。
但空界不在乎。
與玩家陣營交手、與遊戲本土強族交鋒……這都是他眼裡的攀登巔峰的挑戰。
與幻境的感情也在共渡難關中加深。
遊戲第三年，正為自己在遊戲裡的成就感到自豪的空界，突然收到了一份快遞。
當他看到快遞包裝上印著的“星際”二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拆開包裹，裡麵是一份軍方發來的通知函。
紙張在手中微微發抖，最終他還是選擇打開紙張。
首行是星際聯邦第七艦隊的鎏金徽標。
致戰士空行家屬：……
心臟砰砰跳動，目光直接跳轉右下角。
父親的名字後麵跟著冰冷的“殉職”二字。
啪嗒。
墨跡在“因公犧牲”四個字上暈開。
他本以為自己對父親已經沒有多少感情，可真看到這份通知函時，情緒還是不受控製的爆發了。
光腦這時自動激活，幻境投影在書桌前凝結成形。
空界機械般地反複折疊著那張紙，直到它變成掌心一塊堅硬的棱角。
“執政官，我檢測到你的心情……。”
“關掉你的監測係統。”空界打斷它，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全息投影閃爍了一下。
幻境沒有像往常那樣報出“遵命”的應答，而是讓整個房間的光線漸漸暗成暮色，它調用了智能家居權限，投射下晚霞，給通知書鍍上一層虛幻暖色。
它知道，父親是執政官現實中的最後寄托，父親的離去對他打擊很大。
平時總是能給出完美戰術建議的幻境，此刻正在用全部算力尋找著答案，最終沉默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想要開口安慰，卻害怕會讓執政官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