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七十五年,六月。
整個京城,都籠罩在細雨綿綿之中。
司禮監,掌印大監獨屬的院落。隨著空間波動蕩起,一襲粗布麻衣的呂芳,出現在房間裡。
自從呂芳不斷穿梭往來大明和修仙世界,嘉靖就專門將他的住所,接通了修仙世界。
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方便,省的呂芳每次往返修仙世界,都要找自己。
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住處,呂芳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抬手間撤去了房間裡的禁製、符籙和法陣,而後神識探出院子,想要找個小太監沐浴更衣,然後就見黃錦撐著傘遠遠的走來。
雖然黃錦如今的修為,也已經達到了築基期,但有些凡人習性卻是不願意改變。
比如下雨天不喜歡用靈氣彈開雨水,而是喜歡撐傘走路,再比如出行喜歡乘坐馬車,或是仙軌,而不是駕馭飛行法器,天上飛來飛去。
其中原因,自然都是跟呂芳,內閣諸老等人學習的了。
畢竟他們都是站在大明仙朝巔峰的存在,若是再像普通修仙者一樣飛來飛去太不穩重了。
再者說了,若是他們這樣身居高位的人出行,乘坐一輛馬車,頭頂之上又豈會有修仙者敢於飛行?這出去了,不更顯得有格調?
若是剛開始的時候,或許他們修仙了,還喜歡駕馭飛劍在天上飛行,但現在早已經膩煩。
藏奢華於內斂之中,平易近人,不顯露聲勢,才能給予旁人“勢”的威壓。
也是因為如此,京城之地的仙道氛圍,處處透露著一股平凡,但隱約間卻給人以壓力的感覺。
北直隸和南直隸其他地域的修仙者,若是來到京城,都會莫名的將自己氣息隱藏。
甚至,有時候在京城居住的久了,也都染上了一抹莫名的低調與內斂的風格。
出行喜歡坐馬車,或是坐轎,下雨天也喜歡撐傘,仿佛隻有如此,才能更顯的有品位一般。
也是如此,京城之地的修仙風氣,就變得很是讓人說不上來,但卻又處處能感受到。
“到我了,你下去休息吧。”黃錦一邊收傘,一邊遞給與自己年齡相仿,看起來也將近六旬的太監陳矩說著,道:
“國師也閉關了,但玄圃宮那邊,不能沒人守著,你先過去幫我看著,想來也快出關了,若是中途國師出關,用通訊玉牌知會我一聲。”
五年時間,嘉靖又從修仙世界搬了不少礦脈,用於大明的各項基礎建設。
比如這“通訊玉牌”,就是一種輸入靈氣,千裡之外都能彼此通話的通訊物件。
一開始隻用於朝中權貴與三大營,後來隨著礦脈的開采,漸漸的“大明修仙界”也跟著使用了起來,然後這東西也就普及了開來。
黃錦說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朝著院子內看了一眼,道:“五年了,乾爹還沒出關嗎?”
“沒呢,”陳矩搖了搖頭,道:“這幾年,楊金水跟馮保掐的凶,聽說在鳳陽府鬨出了不少人命。海瑞大怒,死咬著這事不放,直接拿了好幾個裕王府和景王府一係的家族宗派之主。”
“嘖,”說著,陳矩咂舌,道:“被拿的那些人少說都是五六十歲,六七十歲的人,被當眾扒了褲子打屁股,整個南京修仙界都怒了。”
“這海瑞也是,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是這些人乾的,他倒好,非要揪著一些陳年小賬,押著人不放,還當眾施以杖刑,這太傷人了。”
“是啊,”說著,黃錦也是不由的歎了口氣,道:“不過這背後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南京那地方魚龍混雜,各方勢力彙聚。”
“彆忘了南京各守備,都是武勳家族的人,這些人仗著勳爵,根本不把一般人放眼裡。”
“隨著張居正等人回歸內閣,南京守備勢力也是開始有了小團體,兩座王府之間存在爭鬥,可張居正等人也有各自的山頭。”
“這裡頭的事,很複雜,估計海瑞也是忍了許久了,這才一次拿了王府勢力的人。”
“不說了,楊金水跟馮保要是再問起,就說乾爹還在閉關,回了就是……”黃錦搖頭。
“都進來吧。”然而就在陳矩想要說話的時候,呂芳那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二人耳畔響起。
乾爹?!
聽到呂芳的聲音,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喜之色,他們沒有想到,剛才還念叨著呢,緊跟著就見乾爹已經出關了。
於是二人也來不及多想,趕緊整理了衣袍,然後紛紛朝著呂芳閉關所在的房間而去。
“拜見乾爹,恭喜乾爹順利出關。”呂芳盤腿坐在榻上,看著自己麵前行禮的二人,麵上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抬了抬手道:“都坐吧。”
“謝乾爹。”黃錦跟陳矩二人,一左一右坐了下來。
“不錯,已經築基了。”呂芳首先看向陳矩,這個自己在嘉靖二十六年收的義子。
與黃錦、楊金水、馮保等人不同,這個義子很少在西苑內走動,一般都是伺候在皇宮裡的。
近些年,自己要前往修仙世界,不少義子們都被他安排去了諸王和公主們府上。
但主子身邊卻需要一個伺候的人,這個人除了在王府的時候就跟在主子身邊的黃錦外彆無他選,不過黃錦劃給了國師清風。
為了頂國師清風的班,陳矩也就被調到了西苑這邊。
“這離不開乾爹的栽培。”被乾爹誇讚,陳矩當即欠了欠身,表示感激。
對此,呂芳倒也沒有推辭,而是很坦然的接受了陳矩的感謝。
這些義子們,如今都能突破築基期,確實完全都是他的功勞,沾了他的光,要不然他們如今依舊都隻是練氣期內掙紮。
至於黃錦,修為倒是沒有變,依舊隻是築基初期,但氣息明顯要比陳矩渾厚的多。
對二人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後,呂芳這才開口開口步入正題。
“金水跟保兒最近鬨得凶?”
聽到呂芳的詢問,二人一愣,對視一眼,哪裡還不知道,剛才他們的談話都被乾爹聽到了。
“乾爹,還是我來說吧。”黃錦深吸一口氣,便把這五年來,朝中局勢說了一遍。
一旁的陳矩,則是不時的添加補充。
約莫一個時辰後,呂芳也大概了解了這些年的朝中局勢。
跟他預料的倒是大差不差。
五年時間,隨著徐階、高拱、張居正和趙貞吉等人的回歸,內閣成員數量一下擴充到了九人,然後朝堂之上的局勢更是複雜。
首先就是徐階,肅清工部當中的其他派係的人。之後又是高拱被皇上指定為,恭王府的講官,而恭王也就是五皇子朱載淳。
所謂講官,其實說白了就是師傅。
所有人也都知道,高拱選擇了五皇子朱載淳為扶持對象。
緊跟著高拱之後成為講官的人,就是張居正。
張居正主動向皇上請命,要求成為安王,也就是七皇子朱載潤的講官。
很明顯,張居正選擇了安王!
至於六皇子定王、八皇子平王、九皇子襄王、十皇子明王、十一皇子輝王、十二皇子賢王和十三皇子瑞王目前還沒有被指定講官。
徐階和趙貞吉二人,好似壓根就沒打算選擇其中一個皇子作為扶持對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