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蘇牧身形狼狽地從天而降，臉上還帶著心有餘悸的表情。
“個人之力，在天威麵前果然是微不足道。”
蘇牧心中感慨，“便是以我現在的修為，也差點就要折在裡麵了。”
回想剛剛的經曆，蘇牧心中也是有些後怕。
他反應已經是快的了，眼見龍卷風形成，他立馬就開始遁走。
結果還是被卷入其中。
那龍卷風風力之大，幾乎要摧毀一切。
而且龍卷風中各種氣息混雜，惟獨沒有天地靈氣，武者陷入其中，就像是陷入了一個絕地。
以他的實力，都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不知道那鄭德山如今怎麼樣了。
“如果武祖留給他的保命手段不夠，那他恐怕是必死無疑了。”
蘇牧心中暗自道。
鄭德山雖然也是天玄境強者，但他走的是真元一脈，並沒有蘇牧如此強悍的肉身，想要從那毀天滅地的龍卷風中逃出來恐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這龍卷風也不知道是自然生成，還是當年七十二賊與天尊交手的後果。”
蘇牧平複了一下氣息，心中思索道，“鄭德山說太虛碑下鎮壓了一個絕世魔物，這可是連玄帝楊秀虎和苟鄴都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鄭德山似乎沒有必要撒謊。”
苟鄴雖然是天尊後人，但苟家已經沒落多年，苟鄴如今在太虛聖境的地位也不高，不知道這件事並不稀奇。
玄帝楊秀虎也是一樣，他的身份地位還不如苟鄴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假如說鄭德山說的是真的，那太虛碑就不能輕易挪動位置。”
蘇牧繼續想道，“如此一來，我嶺南三州的兄弟們想要獲得機緣，那就隻能來這蠻荒深處。
但蠻荒深處危機重重，剛剛那龍卷風，就算是我遇到了都難以脫身，更不用說其他兄弟了。
讓他們來這裡試煉根本就不現實。
看樣子，也隻能暫時放棄太虛碑，等將來我有把握對付那個絕世魔物的時候再來取走太虛碑了——”
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蘇牧這時候才有心思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剛剛為了擺脫那龍卷風，他根本來不及辨彆方向。
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嗯？這裡是什麼地方？”
蘇牧環顧四周，臉上閃過一抹意外。
當日他帶著東方流雲、苟鄴和妖尊一路西行，深入蠻荒足有萬裡之遙。
他被卷入龍卷風中的時候雖然被裹挾著走了不知道多遠，但想來應該也沒有萬裡。
按照常理來說，他現在應該還在蠻荒之中。
但眼前所見的景象，卻是跟蠻荒截然不同。
蠻荒，從名字上就能聽得出來，它是一片荒蕪不毛之地，戈壁林立，黃沙漫天。
在蠻荒大陸上，隨處都是讓人憋悶的汙濁之氣。
但是現在，蘇牧眼前的景象，卻是一片山明水秀。
說這裡是一處洞天福地都不為過。
蘇牧平生所見風景，能趕得上眼前的也沒有幾處。
環顧四周，這裡應該是一處深穀，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山壁，山壁上鮮花叢生，遠處還有一道道的飛瀑。
腳下鬱鬱蔥蔥的草地一直向前延伸，和一片樹林連成一片。
蘇牧深深吸了一口氣，氣息清新，天地靈氣濃鬱到幾乎要化作實質的程度。
蘇牧上一次感受到如此濃度的天地靈氣，還是在南海的張家島嶼之上。
張家島嶼是因為有一條殘存的靈脈，這裡——
蘇牧心中微微一動，這裡，莫非也有靈脈存在？
他瞳孔之中精芒一閃，就要施展火眼金睛來看一看此地的底細。
就在這時候。
忽然。
腳步聲響起。
蘇牧心中一凜，瞬間提高了警惕。
他轉身看去，正好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站在不遠處，直勾勾地盯著他。
蘇牧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被對方那一對兒蛇瞳給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大妖！”
一瞬間，蘇牧心中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對出身太平司的蘇牧來說，鑒彆妖物是他的基本功，更何況，對方那一對兒蛇瞳幾乎是赤裸裸地毫不掩飾。
“多少年沒見過人了。”
那大妖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開口道，“本座都快忘了人是什麼味道了。”
那一對兒蛇瞳不斷縮放，一會兒是三角形，一會兒又變成了圓形，顯得十分詭異。
蘇牧心中警兆大增，被這大妖一看，他隻感覺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瞳孔也開始變化，霎時間就變成了金黃色。
奇技，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發動，蘇牧隻感覺眼前一片濃鬱到了極致的妖氣衝天而起。
他平生見過的所有妖物加起來，身上的妖氣都不如眼前這個大妖濃鬱。
下意識地，蘇牧竟然後退了一步。
蘇牧下意識後退的同時，那個大妖竟然也是後退了一步。
它死死盯著蘇牧的眼睛，臉上露出戒備之色。
“火眼金睛！你是八九玄妙功的傳人？！”
它忍不住開口道。
蘇牧心中微微一動，臉上不動聲色。
“眼力不錯。”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聲音平靜如水。
“既然有如此眼力，為何還敢在我麵前放肆？”
雖然不知道對麵這大妖什麼來曆，但很明顯，對方對八九玄妙功有些忌憚。
蘇牧經驗豐富，一瞬間就已經知道該怎麼做。
既然對方害怕八九玄妙功，那他自然就要扯起虎皮來震住對方。
“哼！”
那大妖眼神中藏著深深的忌憚，嘴上卻是冷哼道，“如果是他親來，我或許還會讓他三分，但你不過是一個後輩而已。”
那大妖雖然這麼說著，但是蘇牧依舊敏銳地捕捉到它言語中的畏懼。
蘇牧心中也是不禁有些感慨。
他見過許多人對八九玄妙功心存忌憚，這些人，還全部都是威震一方的強者。
當年七十二賊中的那位修煉了八九玄妙功的前輩到底做過些什麼，才能讓這麼多強者如此忌憚八九玄妙功。
現在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妖，僅僅是發現了他修煉了八九玄妙功，竟然就露出如此忌憚的表情。
蘇牧自己的八九玄妙功僅僅隻是小成而已，距離大成都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不過很顯然，這個大妖不清楚這一點。
對方實力深不可測，在沒有搞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動手顯然是下策。
蘇牧腦海中念頭飛快轉動。
“後輩？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視我為後輩？”
蘇牧冷冷地開口道。
“小子，你在找死！”
那大妖蛇瞳變成三角形，渾身殺氣地說道。
眼見大妖身上殺氣彌漫，蘇牧心中反倒是鬆了口氣。
對方明明已經十分生氣，卻不敢動手，這就意味著，對方確實在畏懼。
既然對方不敢動手，那蘇牧就放心了。
他一甩衣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還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張椅子。
輕描淡寫地坐下之後，蘇牧才看向了對方。
“我就在這裡，你敢殺我嗎？你殺得了我嗎？”
蘇牧平靜地說道，目光直視對方，不見絲毫畏懼。
那大妖身上的氣息一凝，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羞惱。
它眯起眼睛，看著蘇牧，神色猶豫不決。
“既然沒這個膽子，那就不要擺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
蘇牧淡淡地說道，“不妨坐下聊一聊。”
話音未落，蘇牧抬手一拂，身前已經出現了一張桌子。
他再一抬手，桌麵上出現了一套茶具。
蘇牧拈起一片樹葉，輕輕放進茶壺之中。
霎時間，茶香肆意，升騰而起的白氣，竟然在空中變化出種種奇景。
“悟道茶？！”
大妖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忍不住驚呼出聲。
它看向蘇牧的眼神，已經從忌憚變成了畏懼。
原本它對蘇牧的身份還有幾分懷疑。
但蘇牧不但練就了火眼金睛，還隨手拿出了悟道茶！
這兩者，可都是沒有辦法造假的。
最主要的是，這兩者，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八九玄妙功和悟道茶，代表了兩個人。
麵前這個年輕人，同時代表了那兩個人而來嗎？
“坐，喝茶。”
蘇牧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到自己麵前，一杯則是放到了對麵。
他的動作看起來雲淡風輕，臉上的表情也是輕描淡寫，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這可是悟道茶啊。
用一片就少一片的悟道茶！
裝逼的代價也太大了。
但也隻有這樣，方能徹底震懾對麵這個大妖。
對方給自己的感覺深不可測，如果動起手來，自己未必是它的對手。
而且此地是什麼地方他也還沒有搞清楚。
如今也隻能用這種方法，震懾的對方不敢動手。
“這茶，你讓我喝？”
那大妖臉上露出一抹意外，沉聲道。
它的聲音，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不然呢？這裡莫非還有第三個人不成？”
蘇牧忍著心疼，淡淡地說道，“你如果喝不慣，那我也不勉強。”
呼嚕！
蘇牧話音未落，那大妖已經撲上前去，一把將那杯悟道茶倒進了嘴裡。
茶水入腹，大妖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它毫不顧忌蘇牧當麵，直接盤膝而坐，身上瞬間騰起滔天的氣息。
蘇牧看著對方，臉上不由地露出震驚之色。
之前施展火眼金睛，蘇牧雖然也看出來對方身上的妖氣滔天。
但此刻，對方毫無保留地釋放氣息，蘇牧這才發現，對方到底有多強。
“這絕對不可能是八階妖物能有的氣息，它是九階妖物！”
蘇牧心中一凜。
九階妖物，相當於天命境強者。
這是蘇牧見到的第一個活的天命境級彆的強者。
蘇牧心中暗自慶幸，幸好自己足夠謹慎，沒有一上來就跟這大妖動手。
否則的話，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成了對方的血食。
蘇牧再自信，也不覺得自己現在能打得過一頭九階大妖。
“悟道茶，竟然對九階大妖也有幫助，我該不會弄巧成拙，幫助它提升了實力吧。”
蘇牧心中暗自道。
不過轉念一想，這九階大妖的實力提升與否好像都沒有差彆，反正他也是打不過。
這悟道茶已經泡了，也不能浪費掉。
蘇牧端起茶杯，直接一飲而儘。
然後他也閉上了眼睛，開始感悟大道氣機。
場麵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一個大妖，一個以斬妖除魔為業的太平司指揮使。
他們兩個就這麼麵對麵坐著，相距不過一丈地各自進入了修煉狀態。
說起來，如果現在雙方任何一方有了歹心，都能趁機偷襲對方。
感悟天地氣機的時候被人打斷，輕則一無所獲，重則會受到氣機反噬，直接重傷。
但是雙方竟然都像是完全信任對方一般。
對那頭大妖來說，它是擁有足夠的自信。
對蘇牧來說，則是防備不防備沒有任何意義，以對方九階大妖的實力，如果真想對他動手，他再怎麼防備也沒用。
反倒不如坦坦蕩蕩，對方反而會以為自己有恃無恐。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那頭大妖率先睜開了眼睛，它臉上閃過一抹驚喜。
“果然是悟道茶！想不到，我竟然會有如此機緣。”
大妖心中大喜。
它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蘇牧。
隻見蘇牧雙目微閉，身上的氣息起伏波動。
“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是天玄境巔峰，難怪——”
它看得出來，蘇牧並不是麵相年輕，而是真的年紀不大。
幾十歲的年紀，相對於天玄境的修為來說，簡直就跟嬰兒沒什麼區彆。
在此之前，它見過的最年輕的天玄境，也有一百多歲的年紀了。
“如此天才，他跑來這裡做什麼？莫非——”
大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用一杯悟道茶就想收買我，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我何等身份，豈能給一個人族後輩當妖寵？
不過看在悟道茶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你的冒犯，饒你不死。”
它自負修為，並不想欺負蘇牧一個後輩，所以也沒有打擾蘇牧感悟天地氣機，反而在一邊靜靜地等待蘇牧醒來。
…………
悟道茶蘇牧並不是第一次喝。
上一次得悟道茶之助，他領悟了乾坤造化法。
這次喝下悟道茶之後，蘇牧卻是將精力全都放在了八九玄妙功之上。
從這大妖的反應和以往眾多強者的反應上，蘇牧已經意識到八九玄妙功的非同一般。
他突破到天玄境是靠的九劫鎮獄經，八九玄妙功卻一直停留在小成階段。
此前蘇牧一直被種種事情牽絆，就算好不容易積攢了一些點數，也都用來提升其他的技藝。
這一次遇到這個大妖，讓蘇牧意識到實力才是最根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