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塊被幾位助祭小心的收集了起來,裝入一個血紅色藤條編製的大筐中。
然後被抬著送進了主祭身後熊熊燃燒的火爐。
之後便是含糊不清的祈禱。
每當念到第十三句時,主祭身前的水池中就會有一具泥胎的人形浮出水麵。
當主祭念到第三十六句時,那泥胎的混沌人形就會被畫上眉眼,穿上衣服,變成剛剛被敲碎的那人的模樣。
然後,祭祀的助祭們會舉起藤條鞭,讓這個新生的人走到隊伍的最後方跪下,其他人依次跪爬向前。
等站位調整好後,祭祀再次循環。
每日十人。
李愈數著自己身前的人數,咽了口口水,他現在很慌,雖然他排在很後麵,但再過幾天也該輪到他了。
他不曉得那些從水池裡爬出來的東西還是否為人,也不曉得那些人在被敲碎丟進火爐之前是否為人。
因為好像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在乎,那些人順從的被領上高台,然後毫無反抗的被打成土塊。
就像他們本來就是土做的一般。
而且,李愈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裡,仿佛自己生來就是如此。
不止是這一切惡行和未知帶來的恐懼,還有一點也讓李愈很難忍受。
那就是那個逼主祭沒有一句詞是念對的,除了第一句,後麵每一句話最少三個語法錯誤,偶爾還有口齒不清的情況出現。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曉正確的祈禱詞,但他很想上去給那逼主祭糾正過來。
就在李愈忍了數日終於忍不了,準備愛咋咋地,上台糾正主祭的語法錯誤時,儀式終於出現了變化。
水的聲音。
主祭身後的火爐上方是一尊巨大的神像。
那神像光溜溜的,有著洪荒部落時期的幾何美感,主要突出了洪荒先民們對生殖欲望和繁衍後代的美好期盼。
就在今日的第十個祭品從主祭前的水池中爬出來後,那巨大的母神像顫抖了起來。
主祭麵前的水池水位開始下降,直至乾涸。
在水池見底以後,神像的出口嘩嘩的流出水來。
一個人被水流帶了出來,穩穩的站在了主祭麵前。
主祭呆滯了片刻,似乎他也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這種變化。
抬頭看著眼前的聖子,他嘴裡又開始嘰裡呱啦的又開始念起那套祝詞。
“聖子降臨,聖子降臨!哲王.”
被母神像生出來聖子,也就是張澤,聽著身前這老頭的禱告,忽然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這個逼主祭沒有一句詞是念對的,除了第一句,後麵一句話最少三個語法錯誤,偶爾還有口齒不清的情況出現。
張澤對於西蠻巫道也是略懂一點,也算是小學文憑,這人的發音實在是太不標準了,那彈舌哪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張澤轉頭看向四周,又看了眼祭台下跪著的人群。
這給我乾哪來了?
從風鈴城中的鬼城一下子乾到西洲去了?
不對。
張澤低頭看了眼身前跪著的主祭,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雖然他穿了件紅褐色的袍子,頭發也編成了小辮.
但卻和那木魚宗宗主有七八分相像。
張澤回憶了一下從林威那得來的畫像,又盯著眼前的老頭看了一會,確定了這人就是木魚道人。
隻是,他為何在這裡搞這種幺蛾子?
覺得百妖宗工資太低?福利待遇不行,轉行跳槽到西蠻了?
可也不對啊,西蠻也不信這個啊?
正待張澤思考該如何操作時,忽然見轉職了的木魚道人抬起了頭。
“聖子降臨,大母神可有神啟。”
作為剛剛被生下來的大母神聖子,張澤麵色不變,淡然道。
“大母神托我給你帶個話,隻要你能咳,我是說,你錯了,大錯特錯!”
張澤變臉比翻書都快,“錯!全錯!誰教你祝詞是那麼念的!大母神讓我來此,就是來罵你的,你給我上一邊站著去!”
有些茫然的木魚道人聽話的走到一邊,和犯錯誤的小學生一樣站好。
張澤從一助祭手中搶過一根紅木藤,來到又重新蓄滿的水池邊,沾了點水後,開始在地上寫字。
教他發音。
對木魚道人進行著西蠻小學一年級的通識教育。
老頭想反駁,但又覺得這聖子說得都對,張了張嘴,最後也沒說什麼,隻能乖巧的站在一邊聽著。
“聽懂了嗎!”張澤舉起紅木藤指著木魚道人。
“聽懂了。”
“背!”
“哲”
“錯了!手伸出來!”
“哦。”
啪啪幾聲,紅木藤抽下。
“不懂不要說懂,不懂就回去背,再讓我發現錯一個字,就給出把祝詞抄五十遍!”
“好”木魚道人唯唯諾諾道。
“下課,我是說儀式結束!”
說罷,張澤轉頭瞪了一眼,那被瞪的助祭一臉懵逼,但他很快會意,立刻帶著張澤走下祭台,離開了這個祭祀場。
他這位聖子被帶到一處大石屋安頓了下來,隨後張澤立刻驅散了所有陪侍的助祭。
在確定了所有人都離開後,張澤立馬拿出玄鑒寶鏡,然後又取出夜妖帝鎧的秋褲,將玄鑒裹了個嚴實。
“快快快,去查一下這是什麼地方,還有那大母神是什麼玩意兒!”
【啊,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個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