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小心吧，他對自己要被家法伺候這件事毫無察覺。
說他不小心吧，他來千機閣溜達都還要易容。
看著畫風不同的李覺，張澤歎了口氣，他決定升級一下自己的誓言。
如果能重來，他對星神發誓，再也不當文抄公了。
隨後之事便無需贅述，無外乎一些必要的流程，在按部就班的登記完成，臨進入傳送陣前，張澤悄悄跟李玥綺傳音道。
“老爺子打算在哪拷打李覺？雷峰塔還是血月海？”
李玥綺，“靈台方寸山，三星斜月洞。”
張澤，“？”
他不記得地下城中有這一關卡，很明顯是李老宗主自己偷偷鼓搗出來的。
但.
“不對啊，我西遊記是當言情寫的，老爺子難道還看這個？”
來不及再再次升級誓言，將發誓對象從星神升級成太陽，張澤眼就前一，被送了地下城中。
……
耳邊一陣強勁的音樂響起。
【登登等登凳登等燈丟丟丟】
來自東土大唐的電音震得張澤耳朵生疼。
聽著這熟悉的歌，張澤心道不妙。
‘壞了，不會要從西天取經開始吧。’
然而等電音結束，正片開始時，張澤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李老爺子不愧為禦獸宗宗主，目光長遠的可以，沒有在原著上過多糾結，他老人家直接一步到位，快進到了黑神話。
嗯，從言情版西遊記，快進到了黑神話，天知道老爺子看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張澤耳邊響起莫得感情的旁白。
【西牛賀洲，靈台方寸山，真經歸唐後300年。】
秋風瑟瑟，人聲嗚咽，送進張澤的耳中卻隻剩一個餓字。
“餓。”
張澤倒是不餓，因為他是早上吃飽了來的。
但他也想跟著喊喊，增加一下氣氛，可惜卻開不了口。
一圈又一圈的紅布封住了他嘴。
張澤此時被變成了童子模樣，和十名餘名差不多的小童一起被綁上了繞滿紅布的竹台。
紅布斑駁，不知是紅布沾了灰，還是黑布染上了血，勒得張澤動彈不能。
張澤轉頭想要看看小師妹李覺他們在不在，可紅布勒得太緊，餘光掃過隻能看見身邊一點的場景。
紅幡飄飄，黑布垂落，剮蹭著隨行村民們黝黑乾癟的皮膚。
大概是竹台太重，也可能是山階太陡，他們四肢著地，爬得虔誠，爬得痛苦。
虛與實交至，這個關卡被李老爺子搞得無比真實。
但問題來了，說好的拷打教育李覺，老爺子抓我乾什麼？
竹台又顛了一會，張澤看到了山頂的洞府。
還好，看那牌匾，仍在靈台方寸山，沒有被送到夜之城。
隻是，那斜月三星洞幾個字卻隻剩一個斜字，多少有些可笑。
竹台又抬高了一點，他看到了站在斜字下的那名道人。
應該是道人吧，張澤有些不確定。
那道人的頭有些大，牙很不整齊，縷縷長發黏著他的禿腦殼上隨風飄蕩。
身上的袍子也不是那麼合身，鬆鬆垮垮，透過衣領可以看到和村民一樣乾癟枯瘦的肋骨。
眼窩深陷，五官像孩子，眼神卻又像老人。
竹台停下，張澤眼前又隻剩下了那個斜字。
然而道人正要說話，一隻畫風與此地很不搭的小麒麟，卻突然從他身後鑽了出來，跳上竹台，對著張澤打了聲響鼻。
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末法時代氛圍，被這一聲響鼻，和小麒麟那亮的發光的鱗片，毀得一乾二淨。
張澤，“.”
道人，“.”
穿幫了。
按理來講，穿幫就該喊停，但總有體驗派的顯眼包入戲太深。
道人剛收回亂入的小麒麟，還來不及說話，人群中就爬出一老翁，他跪在道人身前叩首。
“上仙，我等已將童子帶來……”
“還望上仙……賜些……”
“予你。”，道人沒等老翁說完，將一枚灰色的布袋丟到了老翁額前。
布袋裡是粟穀，一小把粟穀。
“上仙，這……”，老翁抓著布袋，斜了道人一眼。
‘你奶奶的，等我把台詞說完啊！’老翁悄悄傳音道。
“予你。”，道人仍不多言，和沒聽見一樣。
“上仙，已經大旱十……”很有職業操守的老翁又向前爬了兩步。
“趕緊走！”終於繃不住的道人彎腰把還入戲頗深的老頭扶了起來。
老翁怒道，毫無剛剛的謙卑，“走什麼走啊，你還沒踹我呢，後麵還有吃小孩的劇情呢，按劇本演，狗東西！”
道人，“演屁演，都穿幫了。”
老翁，“廢物點心，早說了我來演道人，你演老頭，說兩句話都能穿幫，有沒有職業操守！”
道人，“跟我有什麼關係，還不是你個王八蛋，來演戲就演戲，帶靈寵乾什麼？你家豆丁剛剛都蹦上竹台了，你不知道？”
老翁，“唉？它什麼時候跟來的？”
很顯然，這倆人互相認識。
這場景是由故事構建，並非某人的記憶，為求真實，李老爺子抓來許多門下弟子，來此地充當重要npc。
兩兄弟吵了有一會，這才想起被綁在台子上的張澤。
“咳，李師兄，此事還請務必保密，您就當什麼也沒看見，我們重來。”化妝成大頭道人的弟子尷尬道。
李師兄？
張澤愣了一下，然後才回過神來，這兩人把自己認作了李覺。
又出bug了。
新的地下城一直有些bug，在這種虛實結合的關卡中，偶爾會出現進入者身份錯位的情況。
‘不過莉莉之前不是說bug已經修好了嗎？怎麼還有？’
還不待張澤開口解釋，那化作道人的禦獸宗弟子一甩浮塵，直接快進到了下一場景。
“爾等，今日幸得仙緣，拜入菩提祖師門下。”
“且隨我來拜見師尊。”
一團黑霧無風自起，卷起了竹台。
進了院中，無神無佛，眼前的一切非灰即黑。
抬頭看去，灰黑的木框上黏著蛛網，蛛網連著灰黑的鬥拱，鬥拱上又搭著灰黑的殘瓦。
就連院中的那尊半塌的香爐，以及香爐上數不清的手印，都是灰黑色的，透著一股子死味。
老爺子布置得有些精心了說實話。
在將張澤從竹台上放下後，扮做道人的禦獸宗弟子對張澤擠了擠眼睛，示意他自己進去。
“李兄莫慌，老爺子現在人不在這，他也沒打算揍你，裡麵隻是一些小小的考驗，對了，穿幫之事切要保密，過兩天我請你吃酒。”那弟子又小聲傳音道。
張澤，“.”
好奇心害死貓，那弟子不說還好，這一說，他還真有些好奇。
好奇李老爺子到底打算怎麼教育李覺？
他便將錯就錯，對那位禦獸宗師兄也擠了擠眼睛，邁步走入殿中。
‘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在這，那李覺跑哪去了？’
某個由張澤設計，暫定名為千機閣下水道，外號大糞坑的關卡。
這個關卡在地下城的最底層，以一條地脈為基礎，由無數房間和旋轉向下的廊道組成。
不算張澤安排在其中的機關，它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
某條廊道之中，李覺握著他那一小包黑色石子，尋找著出路。
在他身後的黑暗中，影子無聲無色的彙聚，慢慢變得凝實。
一隻災劫正在緩緩成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