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想起之前在洋娃娃的舞會上自己心中漫溢的惡意,猜測自己的汙染值也許相當可觀。
如果不是胸前這塊遍布裂痕的白玉一直在保護他的心智清明,荊白也不知道自己醒來時會是什麼樣子。
根據“塔”的解釋,汙染值由塔對人的精神狀態進行綜合判定。看那幾個人的反應,死前的經曆和被鬼怪的驚嚇程度都會影響到汙染值。
但這兩個理由對荊白都不成立,彆說害怕鬼怪了,他能把鬼怪氣得七竅生煙;至於死狀,那就更不合理。
他作為一個毫無記憶的人,開局一片空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麼高的汙染值到底從何而來?
荊白心中疑惑重重,他沒有急著睜開眼睛,而是詢問“塔”:“我的汙染值到底是多少?”
塔答道:“99。”
荊白不由得心中一沉:“……汙染值的上限是多少?”
塔:“100。”
荊白心中一跳,驚得差點睜開眼睛。他的汙染值竟然馬上要爆表了?!
胸前的白玉傳來一股清涼之意,平複了他動蕩的心情。荊白不得不消化了一下這件事,又問:“汙染值超過100會怎麼樣?”
塔禮貌地回答:“如果汙染值爆表時,當事人仍在塔中,‘塔’會直接進行清掃;如果在副本中,則會直接被副本吞噬,變成副本中鬼物的能量。”
所謂的“清掃”就是說得好聽,肯定就是死;被鬼物吞噬死得更慘。這不就是無論如何都得死?
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既然還未被“清掃”,說明汙染值還不到100,甚至極有可能還不如荊白的99。可他看上去已經神誌不清,荊白卻依舊頭腦清明。
荊白猜測,他之所以還能維持思考和理性,主因並不是失憶,而是隨身的這塊白玉。
他心中有了思量,不動聲色地結束了和“塔”的溝通,緩緩睜開雙眼。
餘悅正百無聊賴地繞著他打轉,見他醒過來,興奮地問:“大佬,柳姐到現在都沒出來,是不是直接去上麵了?你也很厲害啊,為什麼跟我一起分到了第一層?”
這涉及到荊白不正常的汙染值,他沒打算告訴餘悅,因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你是怎麼死的?”
餘悅忍不住抽了口氣,他想起當時的記憶,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我們返校的時候,校車出了車禍。大巴車翻了,掉進河裡,我和我的同學,可能都……”
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控訴道:“我在舞會上的時候本來都忘了,結果出來副本的時候,走進那個黑洞,突然場景又重現了一遍,嚇死我了!連當時的感覺都給我複刻了一次,好疼啊!”
荊白和他走進的是同一個黑洞,卻什麼也沒看見。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個個例,從餘悅口中得到證實,更是沉默不語。
餘悅對救命恩人毫無戒心,開始自言自語:“為什麼我們一車人出事,隻有我一個人進了塔?蒼天啊,希望是隻有我死了……”
按他的描述的災難程度,隻他一人遇難的可能性恐怕不高。荊白沒有打破他不切實際的期望,便道:“你有什麼執念?”
餘悅的眼睛頓時發亮:“我一模進步了二百多名,我真的很想參加高考!我覺得我能考上我的夢校!”
提起這件事,他整個人都泄了氣,哀怨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著出去。”他轉向荊白,疑問道:“大佬,你這樣的人也會有執念嗎?”
彆說餘悅,連荊白自己也在質疑這件事,因此隻是搖了搖頭,簡短地道:“忘了。”
餘悅頓了頓,顯然不太相信。不過荊白在舞會上救了他的命,大恩麵前,些許隱瞞都是小事。
他撓了撓頭,對荊白道:“大佬,‘塔’說我們有三天的休息時間,可以生成自己的房間。我想去休息了,你有什麼打算沒?”
餘悅也不傻,從規則裡,他意識到“塔”的偏向是讓所有人都一心爬塔。雖然它沒有限製過正常的人際交往,但隨機分配的任務模式就決定了這一切。
如果無法保證分配到同一個副本,那麼,對這個塔裡的大部分人來說,人際交往就毫無意義。
餘悅雖然不這麼想,但是畢竟三天後就要進下一個副本,他想趁這幾天養精蓄銳,好好休息。
他問過塔,汙染值不是固定的,良好的心態有利於降低汙染值。到時候進副本就算死在裡麵,至少不要是因為汙染值爆了,變成怪物的一部分……
荊白點點頭,他也需要找個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根據塔的規則,從試煉副本出來之後,隻需要閉上眼睛,告訴塔要回房間,塔會為每個登塔的人獨立生成一個空間。在那裡,他們不會受到任何打擾,可以潛心準備三天後的副本。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荊白想起‘塔’當時說的話:“您的獨立空間由‘塔’為您量身定製,是最能讓您感到安心和快樂的空間,以便您保持低汙染值,更好地應對接下來的挑戰。請您在生成時放鬆下心態,展開美好想象……”
荊白很好奇,像他這樣什麼都不記得的人,到底會構建出一個什麼樣的空間?
剛一閉上眼睛,突然,他胸前的白玉猛然發熱起來!
荊白下意識地緊握住白玉。此時他已經無暇他顧,腦海中仿佛一瞬間閃過了無數的畫麵,他竭儘全力想要捕捉,卻什麼也抓不住,隻感到自己似乎在虛空中墜落。
但還未等到他作出反應,腳下已經再次踏上凝實的地麵。荊白定了定神,緩緩睜開眼睛。
他以為無論看到什麼場麵,他都能保持鎮。但等真正看到眼前這一幕,他還是愣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