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的身影出現在了霧界之中。
剛一踏入,一股與華夏霧界截然不同的氣息,便迎麵撲來。
這裡的霧氣,似乎更加陰冷,帶著一股陳舊的,仿佛塵封了數個世紀的腐朽味道,就好像走進了一座被遺忘了無數年的古老墓穴。
蘇陽的意,如潮水般悄然釋放,眼前的世界,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濃霧在他的視線中退散。
緊接著,一艘龐大到超乎想象的鋼鐵巨輪,便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是一艘充滿了工業革命時期風格的蒸汽貨輪。
船身之上,布滿了斑駁的鐵鏽,巨大的煙囪正冒著滾滾的黑煙,與周圍的灰白霧氣混雜在一起,更顯壓抑。
沉重而又富有節奏的蒸汽機轟鳴聲,像是巨獸的心跳,在這片死寂的天地間回響。
這艘船,便是盤踞在此地的孽物,正靜靜地停泊在這片虛無的濃霧之海中。
蘇陽的目光,落在了船身側麵那高高懸掛的舷梯之上。
蘇陽沒有太多的猶豫,頂著那股未知的森然,順著那冰冷的鋼鐵階梯,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了上去。
當他的雙腳,踏上貨輪甲板的那一刻,周圍的景象,再度發生了劇烈的扭曲。
他仿佛穿過了一層無形的水幕,整個世界,都為之改變。
蘇陽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在一艘正在迷霧籠罩的大海上,破浪航行的蒸汽貨輪之上。
冰冷的海風,夾雜著鹹濕的水汽與煤灰的味道,吹拂著他的衣角。
他的四周,站著許多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是西方人的麵孔。
他們有的西裝革履,頭戴禮帽,看起來像是富有的乘客。
有的則穿著粗布的水手服,正在甲板上進行著某些機械性的重複工作。
然而,蘇陽很快便發現了此地的詭異之處。
無論是那些衣著光鮮的乘客,還是那些忙碌的水手,他們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異常僵硬的表情。
那感覺,就仿佛是一群製作精良,卻毫無靈魂的蠟像。
他們的口中,還在不斷地發出著一種意義不明的低沉呢喃。
那聲音,像是無數種語言混雜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心煩意亂的詭異雜音,在這艘船上,無處不在。
蘇陽開始在船上緩步移動,試圖尋找山河社稷圖計劃所需要的核心節點。
他走過堆滿了貨物的甲板,走過轟鳴作響的引擎室,甚至來到了船長所在的駕駛艙。
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這裡的一切,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卻唯獨沒有他想要尋找的那個節點。
“孽物的意世界麼?”
“有意思……”
蘇陽很快就瞥見了進入船艙內部空間的區域,很快便順著階梯進入了船艙內部。
這是一條狹長而又昏暗的走廊。
走廊的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木門,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蘇陽剛走沒兩步,其中一扇客房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麵拉開。
一個戴著圓頂禮帽,手持一根黑色手杖的中年男子,從客房之中緩步走出。
他用手中的手杖,輕輕地攔住了蘇陽的去路。
“新人,不要亂走。”
一道純正的中文,在這片充斥著詭異呢喃的船中世界裡,顯得格外清晰。
“不要驚擾了船主。”
蘇陽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平靜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的身上。
對方也是一副西方人的麵孔,眼神深邃,但身上卻沒有任何武者的氣息。
但蘇陽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此人絕不簡單。
中年男子對著蘇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進入自己的客房。
蘇陽沒有拒絕,跟著他走進了那間狹小的房間。
房門被輕輕地關上,隔絕了外麵那令人心煩的呢喃聲。
“我叫安布羅修斯。”
中年男子脫下頭上的禮帽,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自我介紹道。
“按照你們華夏的習慣,你也可以叫我安先生。”
蘇陽的目光,在對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此人的身上雖是普通人氣息,但是隱隱散發著一種強大的能量波動。
何況能在如此詭異的環境之中,保持著清晰的自我意識,甚至還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本身也不簡單。
蘇陽的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此人,可能是霧族。
“你這個華夏武者,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安先生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落在蘇陽的身上。
“甚至,還主動進入了這個船中世界?”
“你是不想活了麼?”
蘇陽不確定對方是敵是友,隻是用一種平靜的語氣,淡淡地說道:“我是一不小心,誤入此地的。”
安先生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了然的表情,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他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那十天以後,這艘船就會暫時靠岸。”
“到時候,所有的乘客,都是可以下船的。”
“在此之前,你千萬不要試圖從船上跳下去,那片迷霧之海,會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