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去那些你不該去的區域,比如船長室,或是船艙的更深處。”
安先生的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當船笛聲響起的時候,你一定要立刻找到一間客房,躲起來。”
“但是,每一間客房,都隻能住一個人,並且,需要持有對應的每日船票。”
“如果船笛聲響了之後,你還在外麵的話……”
“檢票員,會殺了你!”
安先生說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那塊老舊的機械表。
“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
“去找到另外一間空著的客房,另外,你還需要找到一張屬於你自己的船票。”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意味深長地看著蘇陽。
“當然,你如果有這個能力的話,也可以試圖將我趕出去,或者……直接殺了我,搶走我的房間和船票。”
蘇陽聽完他的話,卻已然站起了身。
他對著安先生,很是客氣地抱了抱拳。
“多謝安先生提醒。”
說完,他便轉身,大大方方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安先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一怔,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陽重新回到了那條昏暗的走廊之上。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兩側那些緊閉的房門之後,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正透過門上那小小的觀察窗,死死地注視著自己。
那些目光之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與貪婪。
蘇陽的視線,從那一扇扇門牌號上掃過。
整個客房區,一共有三十個房間。
並且,從那些窺探的目光來判斷,所有的房間,顯然都已經住滿了人。
不過,蘇陽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焦急之色。
他反而不緊不慢地轉身,離開了這條令人壓抑的客房區走廊,重新回到了那片開闊的甲板之上。
海風依舊在呼嘯。
那些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水手,依舊在進行著他們那永無止境的重複工作。
蘇陽的目光,在這些水手的身上,來回掃視著。
片刻之後,他緩步走到了其中一個正在擦拭著欄杆的水手跟前。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名水手的動作,瞬間僵住了。
他緩緩地,用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扭過了頭,望向了身後的蘇陽。
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以及一雙,被純粹的漆黑所填滿的眼眸。
他的嘴裡,依舊在不住地低喃著那意義不明的音節。
然而,蘇陽的神色,卻異常平靜。
他的手,依舊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仿佛在感知著什麼。
很快,他便鬆開了手,任由那名水手,重新恢複了之前那機械麻木的擦拭動作,自行離去。
嗚嗚嗚!!!
就在這時,一聲悠長而又淒厲的船笛聲,毫無征兆地,響徹了整艘貨輪!
仿佛是收到了某種指令。
整個乘客區的樓道,瞬間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走廊的儘頭,彌漫而來。
安先生的房間裡,他歎了口氣,慢悠悠地從自己的西裝內袋裡,取出了一張泛黃的船票,緊緊地攥在了手中。
篤,篤,篤……
一種沉重而又詭異的腳步聲,開始在寂靜的樓道裡,緩緩響起。
緊接著,是一陣陣規律的敲門聲。
很快,那腳步聲便停在了安先生的小客房門外。
一隻蒼白到毫無血色,指甲漆黑而又尖銳的手,無視了厚實的木門,直接從門板之上,穿透了進來,伸到了安先生的麵前。
安先生沒有絲毫的慌亂,隻是將手中的船票,輕輕地放在了那隻蒼白的手掌之上。
那隻手確認船票無誤之後又還給了安先生,隨後緩緩地縮回了門外。
腳步聲,繼續朝著下一個房間走去。
沒過多久,當所有的房間都被檢查過一遍之後,樓道裡的燈光,才重新亮了起來,恢複了正常。
安先生透過門上的小窗口,看了一眼外麵那空無一人的走廊,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他尋思著,那個剛剛才來的華夏新人,此刻恐怕已經死了。
畢竟,這裡已經沒有空餘的房間,更不可能有空餘的船票。
卻不想,就在他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的時候。
一道熟悉的身影,竟從走廊的拐角處,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正是蘇陽。
他路過安先生的門口時,甚至還不忘轉過頭,對著觀察窗後麵那張錯愕的臉,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
“多謝。”
安先生腦袋一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