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公主殿下與段公子若有緣得至慕容老先生墳前,煩請代老衲向慕容老先生致歉,道:‘小僧,未完成當年承諾,但小僧此生不悔。若慕容家仍對未得到貴寺至寶有所介懷,煩請慕容家另擇他法,不必再來尋小僧。’還望公主殿下與段公子代老衲轉達。”
段譽道:“好,若有緣我們一定代大師轉達。大師要回吐蕃國去麼?”
鳩摩智道:“我自是要回到所來之處,卻不一定是吐蕃國。”
段譽道:“大師既是吐蕃國國師,亦不過問貴國之事?”
鳩摩智微微笑道:“世外閒人,豈再為這等俗事縈懷?老衲今後行止無定,隨遇而安,心安樂處,便是身安樂處。另則老衲今日得公主殿下相救,來日公主殿下若是需要老衲相助之處,請儘管來尋老衲,老衲無論身在何處,必當鼎力相助。”
我聞言微笑應道:“好,屆時還望大師莫要兼晚輩叨擾才好!”
鳩摩智道:“自是不會。老衲就此告辭,之前諸多得罪,公主殿下不計前嫌相救老衲於危難,老衲在此再次謝過。段公子亦是宅心仁厚,後福無窮。老衲在此先恭祝兩位舉案齊眉、白頭偕老。”說著雙手合十,先與我和段譽行了禮,又與天龍寺眾僧行了禮,攜眾喇嘛徒步出了天龍寺。
這一來,鳩摩智至此大徹大悟,終於真正成為了一代高僧,此後廣譯天竺佛家經論譯為藏文,弘揚佛法,度人無數。其後天竺佛教衰微,經律論三藏雖俱散失湮滅,在西藏卻仍保全甚多,其間鳩摩智實有大功。
聽得鳩摩智最後之言,我和段譽對望一眼,隨後我立刻麵色潮紅,羞澀地低下頭去。段譽則微微一笑,伸手將我摟進懷裡,身形則橫在眾僧與我之間,不讓眾僧看見我麵露地羞澀,目送鳩摩智等眾人離去。
經此一戰後,天龍寺鎮寺之寶“六脈神劍”劍譜得以保全。段譽也不會被鳩摩智抓去到蘇州慕容博墳前活祭,自然也不會碰到阿朱和阿碧姐妹,且她們兩人現在大理,更不會碰到王夫人讓段譽去做花匠。段正明還俗,重理朝政。
回宮當日,蘇州來訊,段穎嫣和鎮北王次子段正聰已至蘇州。想著與無崖子、符敏儀的約定,我提議自己想出宮走走看看。可能是大理國原自江湖的關係,段正明也未阻攔,隻囑咐了四大護衛幾句,我們決定與次日出發。
次日一早,我們一行人(我,段譽,虛竹,阿朱,阿碧,阿紫,小紫和四大護衛及傅盛全和餘槿修)剛與段正明和施皇後辭行完畢,便有宮人來報說“四大惡人”又來犯。原來是那葉二娘剛認了虛竹,想著與虛竹多些相處的時間,臨行前想來帶虛竹一起走。不料,因“四大惡人”與大理的積怨早已根深蒂固,又與剛進宮六的段正淳和刀白鳳及他的四大護衛打了起來。待我們出去後不久,便見刀白鳳對陣雲中鶴,四大護衛對陣葉二娘和南海鱷神,段正淳則對陣著段延慶,可他的功力遠不及段延慶,沒多久就得倒地吐了血。
就在此時不知段譽何時竄到了段正淳前,以身欲擋下段延慶的攻擊,眼看著段延慶即將打中段譽,我立刻用腹語及傳音入密,隻對段延慶一個人道:“天龍寺外,菩提樹下,花子邋遢,觀音長發!”聽聞這幾句話,段延慶異常震驚,同時停止了對段譽的攻擊。隨後我抬手一揮,將所有人拉入了我的意念空間。在我的意念空間裡,我可以控製任何人的言行。將所有人拉入了我的意念空間前,順帶陰冷地掃了一眼南海鱷神,他接收的我的眼神,看看我嚇得咽了口唾沫,立刻收起自己的鱷魚剪,灰溜溜地躲到一旁不再加入戰場。
段延慶聽聞這幾句話的同一時間,向四周看了看,卻未看見是何人說話,且他自己也是用腹語說話的,他深知沒有一定的功底是絕對用不了腹語的,這使他更為疑惑,除了他竟還有這等高手,放下拐杖問道:“是誰?”
“是我!”我出聲回道,隨後走向段譽,拉開了段譽與段延慶之間的距離,並解除了段譽的禁製。段延慶見我走出來,知自己被“騙”,當下惱羞成怒,舉起拐杖又向我襲來。隻是段延慶剛轉身,又被我隨手一揮,禁製在了原地。
同時段譽解了禁製,怕我被段延慶傷到,又摟著我遠離了段延慶幾步,可見我又將段延慶禁製在原地才放心下來,問我道:“譽哥哥,你可否將你掛身上長命鎖給我?”
段譽二話不說地道:“自然!”說著,取出一直掛在自己脖子用金錢拴著的長命鎖,並摘下交到我手中道,“妍兒,給你。”
那是一塊鎖狀的金牌,一麵刻著“長命百歲”四字,翻將過來,隻見刻著一行小字:“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我看著金牌暗自歎了口氣,這日期還真是巧啊。隨後,我把金牌伸到段延慶跟前,並再次解了他的禁製。
段延慶二次被禁製——強製收功,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怕是早已命在旦夕。當下段延慶剛再次被解禁,抬眼便見一塊鎖狀的金牌橫在眼前。段延慶一把拿過段譽的長命鎖,兩麵看了看,隻見一麵刻著“長命百歲”四字,另一麵則刻著一行小字“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這是譽哥哥的生辰八字。
段延慶看到“保定二年”這幾個字,心中一凜,心想:“保定二年?我不就是在這一年間的二月間被人圍攻,身受重傷,來到天龍寺外的嗎。啊喲,他……他是十一月的生日,剛剛相距十個月上下,難道十月懷胎,他……他……他竟然便是我的兒子?”
段延慶抬眼看了看段譽,又看了看我,許久才問道:“他的生母是誰?”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繞過他隨手扯了他一根頭發,又在人群中找到刀白鳳的位置,來到刀白鳳身後,扯下她的發簪,又將她所有頭發捋到胸前,萬縷青絲頭上披將下來,垂在肩頭,掛在臉前,正便是那晚天龍寺外,菩提樹下那位觀音菩薩的形相。再加上刀白鳳現下也是一身白衣,就是當年“觀音菩薩”時的裝扮。
段延慶見刀白鳳披發的樣子,心下一驚,脫口而出道:“觀音菩薩!”隨即再一想,又喃喃道,“我隻當是菩薩,卻原來是鎮南王妃。”段延慶一生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室家之樂,驀地裡竟知道世上有一個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喜悅滿懷,實是難以形容,隻覺世上什麼名利尊榮、帝王基業,都萬萬不及有一個兒子的可貴,想到適才險險一杖將自己的兒子戳死,當真是驚喜交集,隻想大叫大跳一番,當的一聲,手中鋼杖掉在地下。
跟著腦海中覺得一陣暈眩,左手無力,又是當的一響,鋼杖也掉在地下,胸中有一個極響亮的聲音要叫了出來:“我有一個兒子!”一瞥眼見到還被定在地上的段正淳,又看看段譽,隻覺有種說不出的驕傲,複又看著段正淳道:“你就算是大理國的鎮南王又如何,我雖做不成皇帝,可我有兒子,你卻沒有。”
段譽還是一臉迷惘之色,低頭向已回到他身邊的我問道:“妍兒,你們在說什麼?”
此時我已解除了我的意識空間,所有人都解了禁製回到現實世界,複又輕抬一指把段譽的長命鎖拿了回來,讓段譽重新帶上,道:“此事,我還需查證,待我查證完畢,再與譽哥哥道明,可好!”
段譽毫不猶豫地道:“好!妍兒,我信你!”
此時段延慶也從剛才的歡喜中緩了回來,看向段譽,欲上前相認,卻被段譽無情拒絕。可段延慶卻不死心,仍想與段譽相認。我見狀立即阻止了他,我知道他三番幾次來犯,段譽早已狠透了他,再加上當初刀白鳳是為了報複段正淳,才與他有了那麼一次,日後若不是為了不讓段譽犯下殺父的滔天大罪,她是絕不願承認這件事的。我道:“延慶太子,本宮希望此事您心知肚明便好,不要與任何人提及。否則,無論是否是您透露的,本宮皆會找您算賬。”說著隨手又將刀白鳳的發髻恢複原樣。
段延慶聞言,再次看了看段譽,終暗自歎了口氣,不再加入戰局,向後退了幾步。此時,我已解除了所有人的禁止,段譽也被我帶至安全的地方。其他三惡見老大不再出手,也收了武功回到段延慶身旁。可葉二娘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虛竹,我見狀自是明白葉二娘的心思,向虛竹問道:“師兄,你和你娘相認不久,你可願隨她一起走?”
虛竹聞言,看了葉二娘許久,才道:“娘,孩兒願隨你一起走。隻是我爹是何人?我們要不要叫上爹爹一起離開。”葉二娘原本聽見虛竹願意和她一起走自然開心,隻是在聽到虛竹提及他爹時,顯得有些慌張起來,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開口。
此時隻聽我接話道:“師兄,你爹的身份比較特殊,不便與人道也不離開他所在之處。你隨你娘一起即可,無需帶上你爹。”
可虛竹並未放棄追問,執意說道:“掌門師妹,你亦知曉我爹是誰對嗎?他是誰,我去找他,勸說他和我們一起走,共享天倫之樂!”
“師兄,當真想知道你爹爹是誰?”
“自然!”
“不後悔?”
“絕不後悔!”
“好,那我告訴你!”
而此時,葉二娘徹底慌了神,一個勁朝我擺手,希望我不要說出來,同時喊道:“不!不可以!公主殿下,求你,不要說啊,不能說啊!”
然而我看了一眼葉二娘,卻沒有理她,依然說道:“他便是……‘少林寺方丈玄慈’(這幾個字我是用‘傳音入密’的方式隻說給了虛竹一個人)。師兄,此事你隻記在心裡即可,萬不可與任何人道,亦不可去打擾他,更甚者是與他相認,隻當自己不知道。”
聽到這些,葉二娘見我並未讓所有人知道,看來隻是讓虛竹一個人知道而已,當下鬆了口氣,同時對我點頭表示感激。另一方麵,虛竹在聽到我告訴他的生父是少林寺的玄慈方丈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我,難怪我提醒他,讓他把此事隻記在自己心裡即可,萬不可與任何人道,亦不可去打擾他,更甚者是與他相認。許久,他才看向葉二娘道:“娘,孩兒願同您一起走。”聽到此,葉二娘甚是高興,一路上都拉著虛竹的手不舍得放手,全然一幅慈母的形象,沒有半點是“四大惡人”之一的樣子。
今日經“四大惡人”這一折騰,天色已然不早,我們的出行計劃隻能延遲至明日再出發,眾人再次各回各屋、各回各地,虛竹依然暫留宮中,於次日再和“四大惡人”前往西夏。夜裡,我拿著段正淳、段延慶及段譽的發絲,正準備進入通靈納玉戒驗DNA,正巧段譽對此也有興趣,便隨我一同進入了通靈納玉戒。驗證結果,段譽果然是段延慶的兒子。
段譽自從通靈納玉戒出來之後,一直抱抱著我許久不曾鬆開,心情也異常地低落,口中不停地喃喃道:“為何他是我爹爹!……”
我心疼地回抱著他,安慰道:“譽哥哥,你若難受,就哭會吧!”想想也是,誰能接受一個成天想著殺了你和你家人的人為父。段譽抱著我好一會兒,才略鬆開了我些。我抬頭見他依然緊皺著眉,心疼地捧著他的臉道,“譽哥哥,他的你生父,這已是不改變的事實。你不想認他,我們便不認,無人能逼你相認,但你不能否認了他。延慶太子已然答應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他雖號稱‘惡貫滿盈’,卻亦是個相守承諾之人。再者他原亦是來與父皇爭皇位的,如今得知父皇日後定會將皇位傳給你,對他來說,無論是自己奪得的皇位還是日後由你繼承皇位,皆不重要,且他日後定不會再來尋我們滋事。何況對你而言,多一個父親疼你不好嗎!另外,他可是西夏一品堂一等一的高手,日後我們若有事想求,有這一層關係在,且不說他不至於定會幫我們,但絕不會對我們落井下石。有他在,對我們就是個最強有利的助力。”說罷,我主動獻上自己的吻,本是輕點下就鬆開,卻被他複拉近身,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托著我腦後加深了這個吻,瘋狂地掠奪。
麵對段譽此舉,我隻能說自己不長記性,之前段譽說過,隻要我靠近他,他會忍不住就把我那啥的。如今我還主動獻吻,簡直是找死,他能忍住已是萬幸。許久,段譽才將我鬆開,用自己的鼻尖碰著我的鼻尖輕聲道,“妍兒,此生有你真好!”說完又是一記輕吻,才將擁入懷裡。我亦抬手環上他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就這麼抱著彼此許久許久。
次上一早,我們一行人及送行的人與“四大惡人”在宮門口彙合,我把虛竹拉到一旁道:“師兄,可還記得師父交待我們的事?”
虛竹道:“自然記得。”
我拿出符敏儀給我的靈鷲宮通行令牌以及無崖子分彆寫給童飄雲和李秋水的信,對虛竹說道:“師兄,這些東西你拿著,師伯天山童姥——童飄雲和師叔西夏皇妃——李秋水倆人都在西夏,你到西夏後可尋個時間去拜訪一下她二人,讓她們倆人到擂鼓山赴約;若不想去也無妨,隻需傳信與我,待我自己去亦可。我現則先去尋找小師叔李滄海的蹤跡。”說罷,給了虛竹一枚通訊戒指方便他聯係我。
隨後,虛竹和“四大惡人”,剩下我們一行人各自出發。當我們來到萬劫穀前,我提議長鐘靈一趕走,另一方麵也是我答應她的,再行之前一定要帶上她。不想我們剛出大理城,便見段穎婉和曲淩華在城門口等候,兩人要與我們同行。
我們來到萬劫穀入口前,看見原本被我們砍壞的那個牌子又立了起來,隻是原來掛著的樹已徹底死了,在它的位置上歪著,那塊牌子則歪歪扭扭地靠在旁邊,牌子上的字依然那麼醒目。我嘴角抽了抽,這鐘萬仇也著實執著,樹已被砍得不成樣,也要把這塊放在顯眼的地方,且“段”字似乎比之前大了幾分。我看著牌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裝作沒看見,自有人得見。果然,禇萬裡是個爆脾氣,看著這牌子火氣立刻竄了上來,憤怒地道:“這廝,真真是計較得很啊,你們瞧瞧這牌子竟重新立了起來。”然後指著大了幾分的“段”字叫罵著,“再看這‘段’字竟比之前還大了幾分,他是把所有人都當瞎子嗎!我這就把這礙眼的牌子再次砸了它!”說罷已抽出了自己的三節棍,卻被一片火海攔下了動作。
褚萬裡先是愣了一下神,再看看眼前的這片火海,好家夥!隻是幾個眨眼的功夫,若大地一片樹林,瞬間被燒成了寸草不生的景象。看著眼下的景象褚萬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公主殿下出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