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可沒有忘記先觀察銘牌。
家。
對，隻是……家。隻是這樣而已。也不是“家鄉”，不是“家人”，就隻是“家”這個字而已。這讓他們都感到不明所以。
“說真的，這些概念越來越抽象了。”軍醫有些無奈，“總感覺從這些銘牌上，根本看不出裡麵收容物的實際含義。”
“彆抱怨了。”女傭兵上前握住把手，“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誒？”
“所有門都是上鎖的，你不是忘了吧？”隊長翻了個白眼，“而且我看你確實是忘了——沒有命令，誰都不許私自行動。誰知道你們要闖什麼禍。”
“好啦好啦，那麼認真乾什麼？大夥兒都是活到現在沒有跑路的人，稍微寬鬆些吧。該死的早就死了……要相信，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呀。”
“鬼扯些什麼。”隊長厲聲道，“任何時候都不許不遵守規則。”
“無事。我倒覺得，不必那麼認真。”殷紅笑著擺了擺手，“每個人隻要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就好。”
“可如果這個選擇牽連了其他人呢？本不該這樣。您想想看，之前所有曾犯過錯的隊伍不都是……”
“嗯。”她說，“我知道。但這些結果，當事人也該是對此負責的。至於因此受傷的人們，倒有兩種詮釋：是他們做出隨行的選擇，或者說，運氣不好。就是這樣。”
“對啊對啊，正是這樣。”女傭兵爽朗地笑著，“正是這樣。哎呀，不愧是九爺。”
莫惟明實在覺得這是歪理邪說。
“看來您也是鐵了心要進剩下的房間了。”他淡然道，“反正您的決策，沒人能夠乾涉。就算出了什麼事，也可以解釋為，從我們決定加入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注定。”
“那你又是怎麼想的？”殷紅笑眯眯地看他，“這個房間，是可以進入的嗎？”
對於“可以”這樣籠統的概念需要做出定義。那些靈力的流動，即使不需要光源他也能看見。他站在門的小窗口前，沒有看到任何異樣。這裡隻有一片黑暗。
理論上，從安全的角度考慮，或許可以進入。但莫惟明不想這麼做。
“我們完全不知道裡麵會是什麼東西。這麼做的話，太草率了。”
“我們之前不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嗎？隻要看一下就好了。”
殷紅既然這樣說了，隊長便拿出手電對著窗戶照進去。奇怪的是，他們並不能看到裡麵的模樣。就好像有一層朦朧的汙漬籠罩在玻璃上。光照射的地方，透著一種鐵鏽般的顏色。這讓他們不能很好地看清裡麵的情況。
“看來隻能進去親眼看看了。”
莫惟明並不苟同曲羅生的意見。他不確定，自己剛才沒能看見什麼，是否也是因為這層汙漬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後撤一步，一副並不想參與的模樣。
“怎麼了呢？”殷紅對他的反應倒是十分關注，“你好像真的不打算進來。為什麼？可以告訴我嗎。你感覺到了什麼？”
“我隻是覺得非常可疑。寫著‘家’這樣的字，內部卻如此肮臟。誰知道裡麵有些什麼，誰知道發生過什麼事。”
“是嗎？我倒是覺得，裡麵有種很熟悉的親切感。”她的手貼在了門上，“家……這個字不該是讓人感到溫馨的嗎？反正我有這麼覺得哦。”
很難想象這句話出自殺了自己全家人的凶手口中。
“其、其實我也不是很建議打開……”
說話的人聲音很小。但他開口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站在那七八個人之中，試探著舉起了手。莫惟明發現，他正是之前那個感官非常敏銳的人。
“這裡麵……有一股奇怪的臭味。”
“是嗎？”
殷紅看向曲羅生，曲羅生微微點頭。但他好像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
“但裡麵應該沒有任何活物。”他補充說。
“正如之前說過的，若有什麼病菌病毒，我們一無所知，更無法招架。”莫惟明無奈地說，“當然……如果你們一意孤行，我誰也攔不住。隻能說我跑遠點，彆連累我。”
“哈哈哈哈，莫醫生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殷紅正笑著，曲羅生一腳踹開上鎖的門，沒有任何廢話與多餘的動作。莫惟明下意識後退了好幾步。而這之後，所有人都聞到了——從門的另一側，傳出詭異的惡臭。
但，臭味已經很淡了。雖然這氣息的確令人作嘔，但也很淡了。完全可以設想，這味道再濃鬱些，所有人非得吐個七葷八素不可。
“呃！”
隊長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發出一陣驚呼。周圍的人迅速將槍口對準內部。大概僵持了一陣，裡麵依然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隻有隊長的臉色鐵青。
“怎……怎麼了？”
莫惟明還是走上前來。手電照射在空間內部時，他感到胃部傳來強烈的痙攣。
“這到底是……”
殷紅又不知什麼時候戴上了麵具，而曲羅生則麵無表情。他們率先踏入了房間，隊長有些慌張。
“最、最好不要貿然行動……”
“沒什麼。不過是死去多時的血肉罷了。這些東西，你我都很熟悉了不是嗎。”
“說是這麼說——”
殷紅擺手，讓他不必多言。莫惟明強忍不適邁步走進汙濁的房間。手電掃過的地方淨是些紅褐色的痕跡。在這之中，還夾雜著墨綠、棕黃等古怪的顏色搭配。而當他的手電照在中間的設備上時，他還是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