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巴特爾一點點兒沒有表露出來。
達克與白冥有關聯，白冥與甘霖有關聯，說明巴特爾很有可能早就與呼其圖有了合作。
開始時巴特爾同她說想要承韓老之誌，但韓老死在了，死的蹊蹺，還有烏桓大王子蘇德的死，也透著古怪。
難道這兩件事與巴特爾有關？
沈玄度頓時後背生了層冷汗，她是不是一直在與虎謀皮？
李初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見她打了個寒顫忙將被子裹緊，低聲問：“怎麼了？”
沈玄度有片刻的迷茫，但見李初小心翼翼的樣子，蹙起的眉頭舒展開，坦然道：“看來最壞的事情發生了。”
沈玄度將韓鶴飛和蘇德的事仔細說出，李初聽完了然道：“看來事情比咱們想的要複雜，還記得巴特爾最初和談的條件嗎？”
沈玄度抽了抽鼻子，點點頭，“我不喜歡他。他同呼其圖早有合作的話，沒準提前便知道了娘和錦姨要遭遇了什麼，就衝這一點兒，我跟你永遠成不了朋友。”
李初手指點在她鼻尖，“宋昀山被送回南平前，甘霖突然現身引我們前往，恐怕是因為先皇給你我賜婚，讓她沒法兒給巴特爾交代了吧。巴特爾掌握了北州絕對的話語權後，甘霖對他有幾分忌憚。我聽衛寧的意思，烏桓求娶不成，開始想讓你去鎮守磐安。這樣一來，巴特爾對你越執著，你的安全便會越有保障。至於方才說的那些事，巴特爾參與到什麼程度，隻能再查或者問他本人。”
李初的話說的不偏不倚，並沒有因為巴特爾對沈玄度的心思而惡意揣測攻擊他。
“話題跑了，你還沒說清楚你們打算在乾京做什麼。”
“你忘了，甘霖為了引你去南平不惜暴露與宋昀山的關係。她以為你會死在南平，也沒想到當時我跟你在一起，所以後來她故意讓安城公主來引誘我，意圖將我……”
“什麼？”沈玄度拔高了聲音，忍不住坐起身，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你再說一遍！”
李初摸了摸鼻子，見她吃醋的樣子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嘖，早知道說出來是這個效果，何苦在新年那一天借著醉酒去裝瘋賣傻。
“說，怎麼回事？”沈玄度看他臉上壓不住的笑有些惱了，“你跟她……”
李初跟著起身用被子去裹她，笑道：“她們自然沒有得逞，不然我今天怎麼可能還好好的在這裡。”
“哦。”沈玄度蔫頭耷腦的應了一聲，“劉安城因為你給過我一巴掌，還讓我跪了一夜。堂堂公主覬覦彆人的男人，真是被甘霖養廢了。”
李初見她情緒低落，頓時不舍，哄道：“我會管好自己不去沾花惹草，夫人儘管放心，為夫定能做到潔身自好。”
沈玄度沒想到李初會說出這樣的話，又見他一雙桃花眼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心頭突突直跳。她就知道，李初若存了心撩撥，沒有人能招架得住。
沈玄度抬頭捂住他眼睛，粗聲粗氣道：“好好說話，你繼續說。”
“總之，就是甘霖以為能弄死咱們倆，結果弄巧成拙。如今，她以為宋昀山死了，卻不知道人還在我們手裡。”李初語氣平和，“今今，我跟你保證，巡風不會白死，宋昀山一定會給他陪葬。”
“好。”沈玄度垂下手臂，“宋昀山即使知道內情，但他會給我們提供證據嗎？”
“不會，他看起來瘋瘋癲癲，卻分得清利弊。他知道因為巡風的事你一定會殺他，但隻要他不開口，甘霖或許會留他一命。”李初握住她的手，“宋昀山說甘霖懷了孩子，開始時我隻當是瘋話，還順勢說那孩子不是他的，更說白冥死在亂箭之下。而事實是，白冥沒有死，逃了。甘霖真的懷有過身孕，隻不過不足月便被弄死了。”
“什麼？”沈玄度驚道，“先皇可知道此事？”
“那日你去了南平後，我便命人仔仔細細的查了一番，隻查到了她懷孕墮胎的信息，但脈案什麼的，一應都是沒有的。至於先皇是否知道此事，我想他那個老狐狸比我們任何人都洞悉一切。如今想來，他不肯給我兵權，是不想讓我提前陷入漩渦中心。”
“兵權不能從先皇手裡給你，若從他手裡給你，甘霖一定不會用你。”沈玄度恍然大悟，“先皇越是表現的忌憚你，後麵甘霖用你便能安幾分心。”
“是。”李初躺回枕頭上，對沈玄度伸出手臂，等人窩在他肩膀上後才道，“先皇是算準了你我不會背叛他，不會背叛劉氏，真是老奸巨猾。”
“師祖真是用心良苦……”
“我猜，不久後，爺爺會被調任南平，我爹和你爹會被調回淳安、磐安。你大概率會被派去護送公主和親，而吳川將軍會被派往海天水城，輕舟則是陵江。這樣真真假假的派下任務，無人敢多言。”李初細細道來，“甘霖的目的是要將我們所有人都分裂開來，這樣逐個鏟除，便不會再有人知道真相。即使還有人知道，也沒能力與她抗衡。不得不說，她的計謀真的令人讚歎。若不是因為她的出身，不因為她是女兒家，定會有一番大的作為。”
沈玄度沒有消息渠道，自然考慮不了那麼遠。聽見李初的分析，不由一陣後怕。若不是她今日想通了，他們兩人便不會有今日這番深談。
“在她下手之前，我們要快她一步。”李初摩挲著沈玄度的頭發，“韓修大哥在北州鼓動達克起兵，為了讓你和爹都能前往淳安，隻能委屈大哥丟掉淳安城……”
“什麼？”沈玄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不由想到了李初對上南平時的做法，“城內百姓呢？丟城容易，收複卻難。這麼做可有十足的把握能將達克再趕回去？”
李初似乎也想到了南平的事，解釋道：“南平一戰我未傷百姓分毫，沒有止戰是因為其中還有很多宋昀山的親族，我不能冒險留下那麼多人。我需要保證南平不會再起反叛之心，就算起了反心，也不會擁有強軍來對抗商乾。”
沈玄度知道這件事的利害，對李初的說辭自然信服。
“南平和陵江不亂，你們又都到了北方，淳安、磐安和海天水城便能安定下來。到時候劉宣歸來，甘霖定然不甘心隻做個太皇太後。等到那時候，她必定破綻百出，我們的機會便來了……”
喜歡明月照山河請大家收藏：明月照山河天悅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