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簡短幾句話說明了他在乾京城要做的事，但沈玄度知道，劉宣歸來一事不會那麼順利。甘霖豈是坐以待斃之人，其中必定要有一場惡戰，一場不見鮮血卻慘烈萬分的惡戰。
“擔心我？”李初親昵的用額頭去蹭沈玄度的臉，好似一隻大型獵犬在討好主人一般。明明極具攻擊性，在她麵前卻格外溫順。
“擔心，特彆特彆擔心。”沈玄度眼神坦然，話也坦然。
李初用腦袋抵著她的肩膀低笑，那笑聲帶著前所未有的滿足。漸漸的李初有些不滿意這樣的親密，雙唇若有若無的親著她的脖子。
“綏寶，太皇太後真的會讓安城公主去和親嗎？”沈玄度悵然道，最初見劉安城時，她不是現在這樣的，“她的生母承平大長公主會同意？”
李初張嘴咬她肩膀，對她打破旖旎氣氛的話表達著不滿。但天快亮了，確實不太合適再繼續做什麼。
“太皇太後需要一個地位身份高過你的人來填巴特爾的胃口，沒有人比安城公主更符合這個條件。”
“韓修跟你……”
李初手指若有若無的蹭著她的臉頰，“韓修改名敖等後，取得了新達克王的信任。新達克王雖然依賴呼其圖，但也知道不能讓呼其圖獨大，韓修這個叛國叛家的人是他對付呼其圖的不二人選。你不要惱我，其實韓大哥同我一直有聯絡，很多北州的信息是他給我的。還有女巾族，現在也是我們的人。瑤台並不信任巴特爾，她隻信韓修。”
沈玄度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可真是太失敗了，很多事情思慮不周全，更是忽略了其中的細節。若不是有李初在，局麵會不會變的混亂不堪？
“怎麼了？”李初摩挲的手指停了下來，緊張道，“跟韓大哥有聯係的事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當年你從北州回到磐安，我還沒來及同你說，便被你趕走，這件事你不能怨我。”
沈玄度聽出李初說著說著帶了些怨念，有些哭笑不得，說起坦誠來，李初遠比她做的好。而她呢，似乎總是在辜負這一腔深情。沈玄度心酸不已，世間隻有這麼一個李綏寶，她遇到了，這輩子再難放開手。
“罷了，你怨我便怨吧，但不能像之前那樣，說不理我便一句話都不同我講。”李初見她始終不說話妥協道，翻身起來，低頭看著她，“沈玄度，你不要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無法無天的胡作非為。知道我舍不得，變本加厲的折磨我。還有……”
沈玄度等了片刻，沒等到他的下文，喉嚨裡發出個模模糊糊的“嗯”來。
天光已經大亮，兩人注視著彼此清晰的眉眼，視線不由同時移向一旁。
沈玄度覺得有些尷尬，李初亦有同感。因為前麵兩人互相冷著對方，彼此突然坦誠一切，突然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怯之感。夜間還能趁著不明亮的燭火遮掩一二，如今在大亮的天光裡兩眼相對，無所適從的不知如何是好。
沈玄度先輕笑出聲，雙臂環上李初的脖子，“還有什麼？”
李初移回視線，兩人忍不住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李初嚴肅道：“還有，如果以後你惹惱了我，好好的來哄我，認認真真的哄，不許敷衍我。”
沈玄度有些心虛，她心裡知道，隻要她肯好好同李初講話，李初是不會同她真的計較什麼的。但她總是忽略掉他的感受，在他麵前，有恃無恐的覺得李初絕對不會把她怎麼樣。
當然，在九歸城的時候，她也真的怕李初鐵了心要一刀兩斷。如今看來，當時的李初雖然傷心、憤怒，但依舊沒有真的放棄她。
“聽見沒有？”李初極為不悅的問，“想什麼那麼入神，我方才說什麼了？”
沈玄度手臂用力將他壓低一些，輕輕的親在他額頭，眼裡是化不開的喜悅，“我聽見了，以後都不敷衍你，也不瞞你，說到做到。如果我做了什麼錯事，也一定會如實告訴你。你可以氣我惱我，也可以不理我，反正我會想儘一切辦法把你追回來。”
“嗯。”李初愉悅的應了一聲，伸手撩開床幔看了看，躺回去抱著沈玄度不舍道，“天亮了，不想起來。”
沈玄度從沒見過想要賴床的李初，側耳聽院子裡的動靜，與以往不同，平時這個時辰院子裡灑掃和伺候的人早就開始走動了。今天靜悄悄的，透著絲古怪。
沈玄度疑惑的嗯了一聲，李初眼珠轉了轉，摁住要起身的她吻了上去。沈玄度覺得嘴唇有些痛，這一夜間，實在是太膩歪了。
等李初覺得滿意了起身時，沈玄度眼睛上蒙了薄薄的一層水光。李初失笑，起身先穿好了衣物，去拉著她起床時揶揄，“沒出息。”隨後又貼到她耳側問，“身體痛不痛？”
沈玄度挑眉，抬腳踢在他腿上，眨眨眼問：“要開始演戲了嗎？”
李初俯身又親了她一下，“來吧，開始吧。”
沈玄度起身掛起臉來，趿著鞋打開屋門，迎麵看見董淶和小蠻站在院子裡。
董淶笑容滿麵的大聲道：“夫人早，廚房的早膳都備好了，這就讓人傳上來。”
沈玄度冷哼一聲，“大早上伺候的人呢？董淶，你主子身嬌肉貴，我可伺候不來，還不趕緊進來伺候？”
董淶有些發懵，這發展不對啊，昨夜公子懷裡抱的除了這位新夫人不能是彆人啊。昨夜明明……
“小蠻，進來幫我梳洗。”沈玄度轉身回去。
小蠻瞥了一眼董淶，眼神裡全是對他的控訴，方才說什麼兩位主子琴瑟和鳴，他們的好日子要來了。現在看來，完全與以前沒什麼兩樣。
董淶忙在院子裡喊道：“人呢，都去哪兒，還不趕緊收拾院子？”
聽見動靜的下人動了起來，院子裡一時間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隻是這次每個人都輕手輕腳，唯恐給自己惹出什麼麻煩來。
小蠻和董淶進屋各自伺候著兩人梳洗，大氣不敢出一個。
李初抬頭透過窗戶看到有人進了院子，扭頭看了眼沈玄度，沈玄度順著他視線看去，隻見仇嬤嬤在往屋裡張望。
“董淶，去把書房給我收拾出來。”李初突然開口，話音未落，梳妝鏡前的沈玄度伸手將一桌的東西掃落在地。
小蠻有些詫異，沈玄度從未有過這種摔打物品泄憤的舉動。隻聽沈玄度冷聲罵道：“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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