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漸從熱鬨的城中駛到城外。
馬車上的簾子厚重,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外麵的寒風。
沈微慈從軟墊上撐起身子,及腰的長發落在層層疊疊煙粉色的裙擺上。
裙擺上用銀線繡滿了蝴蝶,胸前纏枝紋像是繡著一幅錦繡盛世,將那張年輕又美貌的臉龐襯托的如最豔麗的繁花。
馬車內的燭光亮起,又在她身上暈開一層暖色。
她仿佛又回到那個被李容山劫持到馬車裡的那個夜裡。
她忽然心有餘悸,身體前傾去拉開簾子看向外麵。
寒風從窗外灌進馬車內,將燈籠吹的微微搖晃。
淩霄和淩風一直守護在馬車兩旁,淩霄見著沈微慈忽然掀開馬車窗簾子,忙問:“夫人有吩咐?”
沈微慈抬頭看向無一星辰的夜空,馬車疾馳的風聲呼嘯,將一縷發絲吹到她眼底。
她長長深吸了一口氣。
她搖頭,問淩霄:“世子什麼時候過來?”
淩霄見沈微慈問起這個,便道:“將軍先進宮了,估計忙完了就會趕來。”
沈微慈本想問一問淩霄那日他們來追她的細節,但現在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
她點點頭,放下了簾子。
這夜裡,雖未有風雪,但長路漫漫,星河暗淡,冷峭依舊。
到半夜的時候,月燈一直緊張的守在沈微慈的身邊。
因為算著時辰來說,沈微慈現在應該蠱毒發作了。
她生怕錯過沈微慈的每一點不對。
沈微慈也準備著那股疼,但是一夜過去,她什麼事也沒有。
淩霄聽月燈說了這事也覺奇怪,馬車停在驛站處,讓吳府醫來給沈微慈把脈。
沈微慈仍舊坐在馬車內的,早點與玉林先生碰頭早點解蠱,所以也並不打算中途停留太久。
吳府醫給沈微慈把了脈,脈象一切都好,並沒有什麼事。
沈微慈心裡頭有些憂心,又點點頭,讓吳府醫先出去。
月燈去重新打了一壺熱水,又換了炭火,其餘隨行的常衣侍衛稍作休整又繼續上路。
宋璋是在這天夜裡快馬趕來的。
他追上的時候,也已經是深夜。
沈微慈尚睡的頭暈,忽然聽見外頭疾馳的馬蹄聲,步伐顯然不是馬車馬蹄的聲音。
她的心裡下意識的發緊。
或許是從李容山那裡出來後,心境從來沒有平穩過,即便她現在深知自己是安全的,可心也提了起來。
跪坐在地上,趴在墊子上的月燈正睡的好,馬車頂的燈籠搖搖晃晃,忽明忽暗。
她撐起身子,身上的閃爍著月華的蠶絲被滑落至腰際,青絲鋪滿整個單薄的肩頭。
急促的馬蹄聲到了馬車外頭戛然而止。
馬車外麵微微響起了動靜。
接著下一刻,馬車簾子被人從外頭掀開,接著是宋璋一身黑衣的出現在麵前。
他胸前的銀色團花爍著點光,他細長的眼眸暗暗如長夜,帶著披星戴月的風塵仆仆。
兩人目光對上,宋璋見到沈微慈蒼白臉頰上的一雙不安的眸子,他的心泛開一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