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答應!”
紹明珠尖聲打斷,怒目圓睜地看著母親,滿臉怒容,大聲吼道:
“這個家,要是有紹知禮,就彆想有我紹明珠。
娘要是執意要讓那個有辱門楣的畜生回來,那就彆怪女兒從此不認你這個娘親!”
“你,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老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也沒料到,一向貼心乖巧的女兒,居然會這般跟自己說話。
氣得她眼前一陣發黑,若不是被身旁的嬤嬤眼疾手快地扶住,隻怕腦袋都要重重磕在地上。
紹明珠可顧不上母親此刻的想法,她如今滿心滿眼就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紹知禮回來。
見母親手上力道鬆懈,她一把奪過那根赤金簪子,狠狠扔出窗外,嬌聲怒喝道:
“娘要是再這樣尋死覓活的,女兒也不想再管了。
反正好話都說儘了,您就是不聽,一心求死,我們做兒女的又如何攔得住?
倒不如像大哥說的,乾脆讓聖上把爵位給奪了,咱們全家一起流落街頭算了。
隻是不知道,娘到了陰曹地府,可有臉麵去見紹家的列祖列宗!”
說罷,她氣鼓鼓地扭頭就走,全然不顧站在原地的老夫人被氣得吐血暈倒,麵無血色的模樣。
這下子,可比她之前擦粉裝出來的慘白真實多了。
“啊!老夫人,您怎麼了?”
“侯爺,老夫人暈倒了。”
“老夫人,您醒醒啊!”
……
壽安堂內瞬間亂成了一鍋粥,一群丫鬟婆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還有人慌慌張張地跑到紹臨深跟前,焦急詢問。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請大夫啊!看著我有什麼用?一群廢物!”
說罷,紹臨深也拍了拍屁股,徑直離去。
時光悠悠,一晃三日悄然流逝,夜幕如墨,緩緩籠罩大地。
壽安堂內,燭火搖曳。
一個身著下人服飾的婆子,頭垂得低低的,腳步匆忙而又略顯急促,徑直往後院的一處側門快步走去。
臨出門前,她微微轉頭,看向守候在側門邊上的一名老嬤嬤,神情緊張,低聲詢問道:
“你們真的都打聽仔細了?知禮確定是在槐樹巷裡?”
那老嬤嬤趕忙不迭點頭,同樣壓低聲音,謹慎地回道:
“回主子話,老奴打聽清楚了,二公子如今確實就住在槐樹巷的一處小院子裡。
這幾日,老奴一刻都沒敢懈怠,一直派人緊緊盯著呢,錯不了。”
老夫人聞言心底不禁寬慰了些許,當下緊緊攥住手中的小包袱,匆匆從側門前閃身而出。
卻不知,就在她離去後不久,原本還畢恭畢敬站在門邊等著接應她的老嬤嬤,身形一轉,就朝一側的假山跪下。
假山後,紹臨深邁著沉穩的步伐,款步而出。
他神色平靜,目光落在地上的老嬤嬤身上,微微頷首,讚了一句:“不錯。”
旋即,他便揮手示意身後的管家,吩咐道:
“給她重新安排個輕鬆些的活計。”
老管家俯首應是。
待老嬤嬤千恩萬謝地離去後,紹臨深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刹那間閃過一絲冷厲的光芒,仿佛夜幕下隱匿的利刃,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
窄巷深處,積著百姓隨意潑灑的汙水,腐濁的氣息混合著陰濕的潮氣,如無形的霧靄般彌漫上來。
青石板路被踩踏得泥濘不堪,老夫人緊緊攥著帕子,死死掩住口鼻,繡花鞋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汙穢之處。
她生平頭一遭踏入這般醃臢之地,裙擺不經意掃過牆角的青苔時,指尖都忍不住微微發顫。
一想到次子自幼養尊處優,金尊玉貴,如今卻要屈居在這等地方,老夫人的心就像被無數細針深深紮刺,疼得揪緊。
她提著燈的手不自覺晃了晃,昏黃的燭火在濕冷的磚牆上搖曳出細碎且晃動的光影。
她走走停停,在這曲折的窄巷中摸索許久,終於看到了次子居住的地方。老夫人趕忙加快腳步,上前輕輕敲門。
屋內。
紹知禮斜倚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傷腿被粗陋的木架牢牢固定著。
身旁的幼子遠兒,臉上蹭滿了灰漬,原本華麗的錦緞小襖也磨得起了毛邊,哪還有半分侯府小公子往日的尊貴模樣。
先前,紹知禮前往公主府,本欲向瑞和公主求助,未曾想,對方一看到遠兒,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不僅毫不留情地將他轟出府門,還嚴令禁止他再登門相見。
紹知禮心裡自然明白,對方這是恨屋及烏,看到遠兒就想起了江氏。
可如今,那可憐的女人已然被紹臨深害得丟了性命。
他又怎能割舍下這個孩子呢?
看來,想要安撫好瑞和公主,還得等自己傷愈之後再從長計議。
所幸,他還有那麼一兩個至交好友,那些人雖然迫於家中長輩的壓力,不能與他過多往來,但到底私下裡偷偷借了些銀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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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腿上的傷勢著實嚴重,若不想今後落下殘疾,就必須使用上好的藥材。
然而,藥材價格昂貴,紹知禮這段時日行動不便,生活起居都需旁人照料,身邊還帶著個五六歲的孩子。
無奈之下,他隻能降低要求,租下這等簡陋的民房,省出些銀子雇人照顧他們父子倆的飲食起居。
正暗自思忖間,“扣扣扣”的敲門聲在這寂靜的院落裡顯得格外突兀刺耳。
紹知禮不禁蹙眉——這地方,除了那幾個偷偷接濟他的舊友,還會有誰來呢?
莫不是紹臨深那個狠心的畜生派來尋釁滋事的?
紹知禮隻當對方是找錯了地方,便沒有理會。
可等了片刻,外頭的敲門聲依舊不依不饒。
甚至,他隱隱約約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知禮,知禮,你可在裡麵?娘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