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文倩柔猛地噴出一口血,血裡還夾雜著碎肉沫。
她身子晃了晃,氣息一下弱了下去,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一片灰敗。
紹興承和妹妹紹知華親眼看見母親慘死,嚇得魂都沒了,拔尖了嗓子哭喊:
“娘!娘!”
兄妹倆愣在原地,眼淚糊了滿臉,連躲避都忘了。
就在這時,一直被忽略的文倩柔不知何時挪著輪椅到了他們身後。
她看著這對兄妹,眼裡沒有半分溫度,隻有一片癲狂的狠戾,猛地伸出手,狠狠將兩人朝旁邊一名還沒斷氣的刺客推了過去!
“噗呲——”
鋒利的刀鋒先是劃過紹興承的胸膛,緊接著又狠狠捅進了紹知華的心口。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兩人的衣衫,也濺到了文倩柔的臉上。
“興承!知華!”
剛趕到喜堂外的紹明承正好目睹了這一幕,他目眥欲裂,撕心裂肺地喊出兩個名字。
那對從前總追在他身後,滿眼孺慕看著他的弟弟妹妹,此刻像兩團軟肉似的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卻再也沒法回應他的呼喚了。
“哇——”
紹明承本就剛好些的身子猛地一震,一口心頭血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的地麵。
他抬起頭,死死盯著喜堂裡滿臉癲狂的妻子,那雙曾盛滿溫情的眼底,此刻隻剩下翻湧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殺意。
喜堂裡的紅綢還浸在未乾的血裡,腥甜氣混著燃到儘頭的燭油味,嗆得人喉頭發緊。
文倩柔指尖捏著那截桃木木偶,木偶脖頸處的裂痕卡著半片指甲,是方才攥得太用力掐進去的。
如芒在背的視線落於身上,她猛地回頭時,喜堂那扇朱漆木門正被風推得吱呀響,門楣上“百年好合”的紅貼被血濺了半張,垂在下麵的流蘇滴著暗紅的水珠。
而門外石階上站著的人,竟讓她眉尾猛地一挑——紹明承。
“嗬,來的倒是巧。”
文倩柔低笑一聲,聲音壓在齒縫裡,帶著點碎冰似的冷。
如今自己父母親族儘遭屠戮,今日,便讓這一家子為爹娘陪葬!
這般念頭翻湧間,文倩柔手中那半截木偶被捏得更緊,看向男人的目光裡,殺意如寒刃般越發凜冽。
誰曾想,這對上輩子第二世)恩愛甚篤的夫妻,今生首次交鋒,竟已視對方為不共戴天的仇寇。
紹明承望著堂中母親、弟弟妹妹的慘死身影,他喉嚨裡像堵了塊燒紅的炭,疼得他直哆嗦。
額角的青筋更是突突跳,手攥得拳心淌血,若不是旁邊兩個小廝死死抱著他的腰,他早衝進去了。
“文倩柔!”
他聲音劈得像破鑼,帶著哭腔: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動……啊!”
他話沒說完,後腰突然挨了記狠拳。
那力道來得猛,紹明承像個破麻袋似的飛出去,掠過堂門時,鼻尖擦著刺客劈來的鋼刀,刀刃帶起的風刮得他臉頰生疼。
“咚”一聲悶響,他後背撞在廊柱上,脊椎像要斷了似的,眼前發黑,嘴裡湧上股鐵鏽味。
“明兒!”
紹二叔在堂裡嘶吼,他胳膊上挨了一刀,血順著袖口往下淌,卻不管不顧地想往外衝,可堂中激戰正酣,他被死死困在原地,寸步難移。
他眼睜睜看著兒子撞在柱子上,急得眼眶紅得要滴血,渾濁的淚珠子混著臉上的血汙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角落裡,與賓客們一同躲藏的陸老爺子,見刺客沒能取紹明承性命,眼底飛快閃過一抹遺憾。
這一幕,恰巧被後趕來的紹臨深看得真切。
他收回出拳的手,還未等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紹明承開口,便先瞪了眼那兩個拉人的小廝:“還愣著乾什麼?堵住他的嘴!”
又轉頭衝紹明承低喝:
“想死不會自己找根繩子?這時候衝出來當靶子,嫌紹家死的人不夠多?”
話音剛落,頭頂就有風聲劈來。
卻是個蒙麵刺客舉著刀砍過來,刀身映著血光,亮得晃眼。
紹臨深不躲,反手一抓,正好捏住刀刃,指腹貼在冰涼的鐵上,腕子一轉,體內真氣順著胳膊往指尖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