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淼不愧是多年來隨家中做慣了生意的,那雙眼睛看東西很是毒辣。
他所料不錯。
隻見客棧二樓視野望去,傅硯書懇切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對承帝幾乎是字字泣血。
下一刻,眾人隻見承帝身形好似輕微一晃。
短到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隻有一直牢牢扶住承帝的王不歇一清二楚,這不是假的。
承帝他,這回真是被太子氣著了。
承帝咽了咽喉頭,眉頭微蹙,似乎連講話都有些困難了。
他閉了閉眼,卻又很快睜開,臉色陰沉,似是在勉強維持臉上最後一絲平和。
這裡是京都,秦嶸的士兵,秦嶸的百姓都看著呢。
眾目睽睽之下,他是帝皇,是整個國家的主人。
他,不能露出任何端倪!
“回……回宮!”
承帝說完,狠狠掐住王不歇。
王不歇心疼地看著他。
“回宮!回宮!陛下叫回宮!”
原本一場浩浩蕩蕩的迎接皇隊,沒想到卻會出現這樣的岔子。
今日過後,京都不知要出多少茶餘飯後的皇家笑料。
魏貴妃笑眯眯朝魏映初使了個眼色,地上的阮眠霜再對裴濟光依依不舍,也隻能被帶走。
就在所有人轉身離去那一刻,裴懐經過太子身邊。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裴濟光,正領著身邊的裴文月,打算隨承帝回宮。
裴濟光在他走過自己麵前的短短一瞬間,站在原地,低著頭,將自己的麵色藏匿在陰暗中,叫人捉摸不透。
但他周身總覺著透出一股陰鷙,讓人看一眼就渾身不舒服。
即將擦肩而過離去時,裴懐忽然就在一刹那,聽到了裴濟光的聲音。
“是不是你?”
裴懐聞言,勾唇微笑,腳步隻是微滯,卻很快再次行走,從未停下過自己的步伐。
但他大發慈悲,施舍了一句話。
“太子殿下在說什麼?弟弟我聽不懂。”
裴懐帶著裴文月走了。
傅硯書也起身離去。
蘇元明失望地看了裴濟光一眼,憤憤帶著蘇皖和蘇重朗轉身。
陸司淼拍了拍傅施璟,傅施璟隻好按捺住擔心,將窗戶關閉,不再關注這場街上的鬨劇。
辛容武撓了撓頭,想說這都是什麼事啊,太子不就寵幸了個宮人嘛,何故如此?卻被父親辛徽海一個嚴厲的眼神,不敢造次,回了府邸。
辛徽海則深深看了裴濟光一眼,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麼也沒說,神情肅穆,招呼了身後一係列的秦嶸軍,策馬緊隨承帝隊伍的步伐。
百姓們隨波逐流,熱鬨散去,自然該乾嘛乾嘛。
整個京都,一瞬間仿佛消失了個一乾二淨,隻剩下裴濟光一個人站在原地。
所有人都會離他而去,隻有他自己。
裴濟光一直呆呆站著,腳步沉重如鐵,挪動不了一步。
他定定盯著地上,直到寒風一陣又一陣吹過,襯得他身軀在大氅的籠罩下卻顯得如鬆般筆直又孤寂。
最後,不知過了多久。
太子動了,他什麼話也沒說,隻是重新抬起頭,一個人傲氣般深深吸進一口寒氣。
腦子似乎重新清醒了過來,眼中血絲不褪。
裴濟光握緊拳頭,一步步自己慢慢走了回去。
走向生他養他的那座皇城,儘管這每一步都如此艱難,他仍然要走,他必須得走。
這次,是他一個人。
在天光交相輝映那一刻,裴濟光攏了攏身上大氅,留給京都一個回家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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