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裴濟光膽敢如此作為,承帝不敢置信地瞪著一雙眼睛。
“濟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裴濟光冷笑一聲,“好一個為什麼,父皇,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兒臣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
承帝想了想,說:“你是為了當日那個被朕杖斃的宮女阮氏?”
裴濟光挑了挑眉。
“是,也不是。父皇,與其說阮娘是一切的源頭,倒不如說,你害死了阮娘的那一日起,才真正叫兒臣對你不再有任何期待。”
承帝緊蹙眉頭,“濟光,朕如此疼寵你……”
“不!”裴濟光怒道,“你最愛的是你自己,也是秦嶸的江山,不是我!”
“你……你怎麼會這麼想,難道朕為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承帝不理解,為什麼他把一切都給了裴濟光,可裴濟光還是變成了如今此等模樣。
裴濟光說:“一切?你給我的,難道就是我想要的嗎?”
他指著炭爐裡那道還剩殘骸的聖旨,質問承帝:
“若你真的愛母後,又怎麼會還有那麼多皇子公主誕生於世?”
承帝一瞬間語塞,隨即道:
“朕是皇帝,這都是不得已……”
裴濟光隻覺得可笑。
“你總有這麼多不得已、難處,父皇,兒臣聽夠了。”
他冷聲道:“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剛才的宏圖,我一個都不會做。”
承帝雙眼布滿血絲,“你若不依從,會毀了秦嶸的!”
“那又如何?”裴濟光聳了聳肩,“不妨再告訴你吧,父皇,裴文月和裴懐不會回來了,他們會全都死在雲晉。”
“你……?!”
“我早已與雲晉守嶽暗度陳倉,隻要他幫我除掉裴文月與裴懐,我便割地讓與雲晉。”
承帝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隻覺得心如刀割。
“朕早已說過,他們不會對你構成威脅,你為何非要趕儘殺絕?如今還要破壞秦嶸的國土,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濟光,你還是朕與你母後的濟光嗎?當日你母後彌留之際,曾為你起名,是要你一世光明磊落,快樂無憂啊……”
裴濟光手握那封己為帝的聖旨,死死攥著,愈發用力。
“母後死了,阮娘死了,東宮常年孤寂,我的一生就連婚姻大事都不由得自己,又何談快樂二字?既我不痛快,所謂光明磊落,自與我無關。在抱著阮娘屍身時,我裴濟光已對天起誓……”
他忽而轉身,對著承帝扯出一個陰森森的笑。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父皇,我要拖著你們一起下地獄,因為是你們奪走了我的全部,也是你們所有人在那一天旁觀無助的我一點點失去阮娘。”
裴濟光展開手中聖旨,目光停留在封自己為新帝的字眼,流連忘返,歎息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