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莎寧哥均勻的呼吸聲,張夢陽想到了姨娘和鶯珠兩人,想到了她們眼下尚在束縛中不得自由。想要睡得如莎姐姐這般愜意,怕是不能夠的吧。
他猶豫了片刻,壓低了聲音對著外麵的差撥傳令:“傳莎提點令諭,把前麵那兩輛車上犯人,全都給鬆綁了。有咱們這許多人在此,諒她們也跑不了!”
他聽到了莎寧哥的一聲冷笑自黑暗裡傳來,立即心虛地暗忖:“原來她沒睡著,她時時都在防備著我哪。”
好在她對他的假傳將令的行為並未出聲揭破,更沒有出言阻止,外麵的人一得了吩咐就立馬答應著辦理去了。
張夢陽鬆了口氣,便也閉起眼睛來,盤著腿默默地調息打坐,按著老師大延登所授的口訣吐納行功,導引著氣息在周身經脈中運轉起來。
天亮的時候,車隊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上的村落裡,張夢陽便傳令在這裡歇腳打尖。
車子停穩了之後,張夢陽邀請莎寧哥一塊兒下車走走,到遠近各處去看看山川雪景,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的同時,也活動一下久滯了的筋骨。
莎寧哥冷哼了一聲,坐起身來攏了攏散亂的頭發,慵懶地說道:“謝了,可是姑奶奶我沒興趣,你還是帶著你那兩個賤人到處閒逛去吧!”
張夢陽巴不得她有此吩咐,答應了一聲之後,便挑簾跳下了車子,屁顛屁顛地跑到前邊兩輛車上去尋蕭太後和小郡主去了。
莎寧哥把車簾挑起了一條縫,把一隻眼睛湊在縫隙上朝外觀望,但見那小王八蛋把她們娘兒兩個先後從車裡扶了出來,拉著她們的手說了不少的溫涼話。
隻是由於距離稍遠,她無法聽清他究竟說了些什麼。不過從他那股親熱勁兒和存心討好的惡心樣兒裡,想來都是些撫慰開導的體己言語。
莎寧哥的心頭上隱隱地泛起了些酸楚的滋味兒,她把簾子放下,揚起了下巴,一張俏臉上寫滿了誌在必得的自信:“好好陪陪她們吧,你這個小混蛋,再過上一段時間,隻怕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隔了一會兒,外麵傳來了屬下的回報聲:“啟稟莎提點,王爺帶著那兩個女人上山去了,咱們的人要不要跟上去?萬一碰上了狼蟲虎豹什麼的,隻怕王爺一個人應付不來。”
莎寧哥道:“沒事,以他現在的本事,就算一下碰上十幾隻老虎也奈何他不得。實在不行,他還可以施展神行法帶著她倆飛走嗎。”
外麵的聲音又道:“可是萬一王爺帶著她們尋小路遠走高飛了怎麼好?那咱們的一番布置可就都前功儘棄了。”
莎寧哥道:“你放心吧,我料定他絕不會遠走高飛的,他也許會這麼想想,但絕對不會這麼做。”
“提點就這麼肯定麼?怎麼我覺著王爺這一去,像是不打算回來了似的?要我說,咱們還是謹慎些的好!”
莎寧哥道:“行啦,我說不用就不用,你用不著在這兒囉嗦啦。”
“是!”
外麵的人不敢再說什麼,轉身走開了去了。
莎寧哥對自己還是蠻有自信的,她雖然也擔心那個小王八蛋會帶著那娘兒兩個跑掉,但她的直覺又告訴她他不會那麼做。
那娘兒兩個雖然在他的心目中位置甚重,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可也不輕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難道真的會為了那娘兒兩個而把自己拋棄在這裡?
“哼!真敢那麼做的話,老娘我絕不會輕饒了他。”
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攥緊了拳頭,然後又突然鬆開,在車廂的蓬壁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吃了點東西,又上了個廁所,莎寧哥便坐在車中,默默地等待著他的歸來。
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一倏忽兩個時辰過去了,仍還不見那小王八蛋帶著那兩個賤人回來。
莎寧哥又將車簾撩開了一條縫,將寶石般明亮的大眼睛湊在縫隙裡向外窺看。
四下裡,她隻看得到漫山的樹木和皚皚的白雪,一陣疾風刮過,把雪花吹得散亂飛舞,有一兩片還透過車簾的縫隙撲到了她的眼睛上。
莎寧哥沒有好氣地將車簾放下,忿忿地想:“這大冷的天氣,不在車裡好好地待著,非得跑出去看什麼山川雪景,難道在車裡暖暖和和地待著不香嗎?看你凍出病來還浪不浪,該死的小王八蛋!”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張夢陽和蕭太後、小郡主的身影仍還沒有出現在視野範圍之內。
外麵的差撥虞候再次向莎寧哥建議:“莎提點,眼下都已經午時三刻了,王爺他還不見回來,我看咱們的人還是上山找找的好!”
莎寧哥內心裡雖然對張夢陽著實惦記,恨不得親自到處去找一找看一看,可是她數個時辰之前把話說得滿了,當著下屬的麵斷定他們絕不會遠走高飛,此刻若是流露出心慌著急的神態來,豈不是自打自臉,徒惹屬下人輕看了自己麼?
她把牙一咬心一橫,不以為然地說:“不必,俗話說得好,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他若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閃失,那也是他前世的業報,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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