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暗想:“自己的媳婦兒跟彆人的媳婦兒就是不一樣,聽這老小子所用的讚美之辭,又是功德圓滿又是勞苦功高的,又是首屈一指又是居功至偉的,她指不定在剛才彙報的過程裡,把老公我的功勞添油加醋地誇大多少倍呢。
張夢陽道:“其實兒臣主要關心的,還是耶律大石接下來的動向的。我和莎提點已把大石那邊的情形摸了個一清二楚,知道短時間內大石還沒有膽子敢於揮師南討。
“而且從漠北一路南來,所過之處多為戈壁、沙磧,有時候行走十天半月看不到半點兒綠洲,十分不利於大軍行進。想必這些,莎提點都已經一五一十奏報給父皇了吧?”
吳乞買點了點頭道:“剛剛我和莎提點也正在討論此事來著,我是想,既然鎮州那地方所在絕遠,十分不利於大軍奔襲跋涉,同理,大石那家夥若要內犯的話,自然是十分地不便了,咱們隻須布下羅網,以逸待勞,想那大石終究也成不了多大的氣候。
“如果將來時局有變,咱們在萬般無奈之下非得要出兵進討的話,那些戈壁、沙磧之地,必也會成為我軍行進不可逾越的障礙,這個問題,還要留待將來從長計議。”
莎寧哥道:“這個倒也用不著陛下多慮,既然勞師遠征不怎麼劃算,那何不對漠北和漠西的草原部落許以高官厚祿,使他們甘願歸附於我大金呢。
“然後用他們的兵力來配合咱們對付尚不成氣候大石,即便不能將大石一鼓成擒,隻要能對他形成有效牽製,就能對其戰力漸次消耗。到時候他自顧不暇,再想要談內犯的話,那豈不異於癡人說夢麼?”
吳乞買聽了她的話,手捋著頷下髭須,緩緩地點頭說道:“這個麼,將來就由杯魯你兩個商量著去辦吧。眼下咱們的主要精力還在中原那塊兒。
“前天遞來的軍報說,粘罕和斡離不他們押解著趙宋皇室的龍子龍孫,後妃公主,分成數路,第一起闍母押送的三千餘人已經抵達了燕京了,後續的各起也分從河東河北兩道北來。
“我想說的是,咱們滅了大遼之後,有了一條漏網之魚逃去了漠北去,將來或可能會給咱們帶來很大的麻煩。
“可在如今的南邊,雖然把趙宋皇室的皇帝王爺,龍子龍孫們全都綁架著北上,看似給他們來了個整窩端,可是斡離不和粘罕這兩個小子辦事不力,居然也弄出了個漏網之魚來。
“光是想想就讓朕覺著這事兒添堵,耶律大石那條漏網之魚就算能耐大,能把漠北那池水給攪渾了,可漠北的人馬畢竟有限,距離內地又是如此絕遠,一時間倒掀不起多大的浪來。
“可是粘罕斡離不他們在中原放跑的那條漏網之魚,可就有可能變成寡人的心腹大患了。須知中原漢地人口數千萬之眾,想要召集起兩三百萬人馬都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放任不管,讓這個康王在外麵隨意折騰,遲早有一天,我數十萬大軍前後兩次南征所取得的戰果,非得葬送在這條漏網之魚的手上不可。”
張夢陽見他皺著眉頭,手撚須髯,說得十分地鄭重,不知他口中的這條漏網之魚,指的究竟是何人?
他小心翼翼地問:“父皇說的這漏網之魚,不知說的是誰人?要不我和莎提點兩個親自到中原走一遭,看看小家夥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吳乞買道:“這條漏網之魚麼,就是道君皇帝的第九子,名字叫做趙構,爵封康王,奉了南朝少主皇帝的旨意,到京城之外征召勤王兵馬。
“因此,斡離不他們打破汴京城池的時候,這個康王不在汴京城中,以致讓他成了一條自由自在的漏網之魚,斡離不和粘罕那兩個小子,委實稱得上是百密一疏。”
“康王,趙構?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張夢陽撓了撓頭,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突然間記起了在汴京城中發生的一件事來,於是乎把腦袋一拍,恍然大悟地道:“我知道了,是他,原來是他!”
吳乞買和莎寧哥都朝他看了過來。
吳乞買問:“怎麼,你認得此人?”
莎寧哥道:“你怎麼會認得他?”
張夢陽道:“這要說起來,還是當初婁室將軍和我在汴京巧遇之後的事兒。宋人知道了我是北國駙馬,他們上到皇帝下到普通士卒,全都對我極儘巴結之能事。
“不僅把和我打架的那個郭藥師結結實實地打了一百脊杖,還把跟隨著他的二十餘個親兵從大牢裡牽出來,全都帶到了酸棗門外的豬市街上,手起刀落砍掉了腦袋。
“就是在那時候,那位康王曾親自到都亭驛登門表示歉意,還把我請到他的王府裡麵,大排筵宴,好酒好菜地把我招待了一通。
“我和他兩人喝到了高興之處,也不知道是他手下哪一位提的議,說什麼南北兩位殿下聚在一起實為不易,相談得如此投機則更為不易。
“如果能趁此良宵,在神靈的見證之下結為異姓兄弟,實在是古往今來極為難得的佳話。我二人見他說得在理,況且當時肚子裡也都有了酒了,都在興頭之上,於是便也都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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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著,那康王就吩咐府裡的下人們擺下香案燭台,犧牲供品,拉著我的同在壇前拜倒,指天為誓,說了些雖為異姓,但卻情投意合,自願結為生死弟兄的話。
“隻是事情過去了之後,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隻當是稀裡糊塗地做了個夢,我相信他也是沒怎麼在意的。況且自那次離了汴京之後,我兩人相隔千萬裡之遙,也難有再見的機會,這件事也就慢慢地忘在腦後了。
“要不是剛才聽父皇提起這個康王來,我這輩子都不一定能記起他呢!”
想到了康王趙構的同時,張夢陽還不期然地想起了趙構的老婆康王妃邢氏來。
在他的印象裡,邢氏相貌標致可人,儀態窈窕端莊,言語大方得體,一看便知是個出身名門大戶的貴族千金,與康王站在一起,頗稱得上是郎才女貌。
隻是和自己的一眾老婆們相比麼,就稍微地有那麼一丁點兒不如了,至於說是哪裡不如,他也稀裡糊塗地說不十分清楚。
“大概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說不定在我那位康王義兄眼裡,我這些老婆們還及不上他那個王妃萬分之一的美貌呢!”
吳乞買道:“既是如此,那敢情挺好,回頭你就讓人起草一封書信給他,以盟弟的身份招他到咱大金國來做官。
“在信中一定要跟他闡明利害,就說他隻要肯束甲歸降,不僅他的父兄妻女可以在北國得到很好的優待照顧,即便是他本人,也可以在河南或江南賞他一塊兒地方,讓他裂土為君,不失王爵之封。
“可如果他不識時務,若膽敢不服王化,必將再致問罪之師,到時候寡人親自統領大軍揮師南下,較之前番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到時候必定把他趙家的四百座軍州儘行取來,他們一州一縣也休想再有,即便不讓他趙構死在亂軍之中,也必定把他虜到北國來給披甲人為奴,這些都要一字不落地告訴他,勿怪寡人言之不預。”
張夢陽點了點頭道:“父皇,你剛才說,隻要他肯束甲歸降,他的父兄妻女就可以在北國得到很好的優待照顧。這麼說來,他的老婆和女兒也都給咱們捉住了,已經在押解北來的路上了?”
“不錯!”吳乞買答道:“趙構的母親韋春花,老婆邢秉懿,還有他的兩個女兒眼下都已經被押解到燕京了。
“朕原本念在她們長途跋涉,本打算讓她們在燕京多休整些時日的,可是趙構那小子近來在河北一帶扯起大旗當虎皮,已經聚攏了不下二十萬人馬了。
“燕京距離河北太近,如果此時還把他的老娘老婆們擱在燕京休整,隻怕不怎麼安全。萬一被那小子把她們給劫奪了去,那咱們可就蝕了老本了。
“所以麼,朕已經傳旨給負責押送人質的設也馬和大迪烏了,命他們在燕京不可多所耽擱,略加休整之後便押送諸人質直赴遼陽,一路之上小心防範,不得有半點兒閃失。”
張夢陽喃喃自語地道:“韋春花,這名字怎麼覺著這麼耳熟呢,像是在哪裡聽到過的。邢秉懿這個名字倒是蠻好聽的,即便是放在二十一世紀裡也不會覺得過時。”
他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的桃紅柳綠,心中暗暗地自我嘀咕:“這麼說來,我那把兄的老媽和老婆眼下已經在前來遼陽的路上了,我用不了多少時候就能見到她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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