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乞買又道:“對了杯魯,你在中原行走的時候,可曾聽說過一個叫劉豫的人麼?”
張夢陽一聽這個名字,眼中的光芒一閃,心想:“劉豫,那不是錢多多所嫁的那個糙老頭子麼?”
“回父皇的話,劉豫其人,孩兒倒是有所耳聞。我在中原的那會兒,劉豫正做著河北西路提刑官,仗著手裡的權勢斂下了不少的錢財。
“此人雖說做官做了個腰纏萬貫,兩袖金風,在山東河北兩地廣有田園產業,但他卻每日價粗茶淡飯,自奉簡約,從麵相上來看清臒高瘦,倒也有幾分讀書人的樣子。
“聽說他後來因為貪墨不法,在地方上得罪的人不少,被同僚們給參奏了一本,被南朝朝廷給調到了濟南任知府去了。”
吳乞買道:“腰纏萬貫,自奉簡約,嗬嗬,有點兒意思,看來此人倒確是胸懷大誌,不甘心隻做個池中物呢。”
被吳乞買這麼一說,張夢陽隨即又想到了劉豫想做皇帝,而錢多多則想借著她那位老公的光,想著將來能過把皇後的癮。
於是他笑著對吳乞買道:“父皇這話說得不錯,劉豫那家夥一生廣蓄家財,雖然稱不上富可敵國,可卻也是錢多任使,非尋常朱門富戶人家所可望其項背。
“雖說他積攢下了如此多的錢財,可劉豫此人絕非一個目光短淺的守財奴。他雖然自奉簡約,像是一個樸素嗜讀的老者,可暗地裡卻用金錢打通了朝廷內外和地方上下的不少關節。
“他身為朝廷命官,卻和那些占山為王的強人們多有勾結,利用他手上的權力為他們和他們的家人洗白開脫,所以在綠林江湖上的名聲也落得不賴,很是有點兒及時雨的味道。
“對這個人,該怎麼說他呢,反正據我看來啊,此人有點兒像是水滸傳裡的宋江宋公明,身在官場,卻不離江湖。
“隻要是哪一天時來運轉,風雲際會,老天給他提供了興風作浪的條件,相必他是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乾出一番大事來的。
“隻是宋江做的官小,隻是個山東鄆城縣府衙裡的刀筆小吏,屬於最底層的公務員,手裡掌握的錢財也少得多,所以折騰出來的事情也小得多。
“可劉豫這老小子就不一樣了,他做的官比宋江大的多得多,手裡的錢財也比宋江多出不知多少倍去。
“這樣的人一旦想要興風作亂的話,所造成的危害跟宋江相比,也是不知道要大出多少倍去,將來給中原人所造成的危害,實在是不可以道裡計。”
吳乞買手撚須髯,頗有興致地問他:“你說的那個水滸傳是個什麼東西,宋江又是何許人也?”
張夢陽道:“水滸傳是一部以農民造反為背景的長篇小說,全稱叫做忠義水滸傳,敘述了以宋江為首的一百零八將嘯聚山林,對抗大宋朝廷,屢屢打敗朝廷大軍的故事。
“宋江和他手下的一百零八將們,不是身背大案要案,被官府搜捕緝拿的江洋大盜,再不就是各類政審不合格,被嚴苛的法律規條所排斥,難以進入體製內當官的各類關張趙雲,臥龍鳳雛。
“你想這些人一旦彙聚到一塊兒,對朝廷的怨氣加上老天賜給的運氣,他們若是不翻江倒海,不把天頂個窟窿,那才叫奇了怪了呢。
“所以麼,彆看那宋江隻占了一個小小的一個水泊梁山,一個巴掌大的地方,手上的人馬也沒朝廷多,但他手下的一百零八將人人有絕藝,個個有神通。
“尤其他們這些人都以為朝廷對他們不公,全都對朝廷滿懷著怨恨之氣,這就非常可怕了。這種怨恨之氣多了,用到了戰場上,就成了咱們常說的士氣了。
“有了士氣,打起仗來就能夠人人奮勇,個個爭先,所以宋江帶領著的這幫人雖說隻是一幫賊寇,卻有好幾次都把趙官家的朝廷大軍打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最後還把殿帥府的太尉高俅捉上了山去,逼迫著他許諾詔安求和,種種耀武揚威,不一而足。他們這區區一支草寇賊兵,之所以能爆發出這麼大的戰力,歸根結底都是因為這股士氣在作怪。”
聽張夢陽如此一說,吳乞買目光注視著前方,手撚須髯,對張夢陽口中所說的一百零八將和水泊梁山的故事,禁不住悠然神往,隻聽他不疾不徐地說道:
“何止是宋江其人呢,咱們大金又何嘗不是如此!想那當初,大遼的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對咱女真人心存輕蔑,橫征暴斂,哪有一絲一毫把我完顏部放在眼裡了?
“他們不僅是對咱女真人,對西邊大漠和草原上的那些部落又何嘗不是如此,就是對他們契丹人自己,也是打壓的時候多,利用的時候少。
“你剛才說什麼宋江和他手下的一百零八將們,不是身背大案要案,被官府搜捕緝拿的江洋大盜,再不就是各類政審不合格,被各樣規矩排斥在外,難以進入體製內,沒有官做的關張趙雲,臥龍鳳雛。
“想當初,你皇爺爺和你皇伯父他們在世的時候,手下的將才便各種出身的都有。既有咱女真人裡的英雄豪傑,也有很多自契丹人那邊歸附過來的有識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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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有識之士裡,就包括你說的一些在大遼身背大案要案,被官府搜捕緝拿的江洋大盜,還有的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不合格,做不了官的關張趙雲,臥龍鳳雛之類了。
“契丹人裡有那麼多的人才,若是能被延禧所用的話,又哪裡會有咱女真人的今天?延禧那家夥沒辦法把他們籠絡在自己的麾下,反讓他們為我大金所用,可見那家夥不是一般的蠢,是混蛋加三級的那種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