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劉伯溫說得言之鑿鑿,李善長卻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正如劉伯溫剛剛說的那樣兒,太子殿下在京城主持朝政,上位和皇後娘娘在寧陽縣,二皇子和四皇子在軍中,三皇子和五皇子在登州府,這種局麵又是不是上位有意而為之?
如果是,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上位已經信不過地方官府,甚至已經信不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那他是否還信得過淮西的老兄弟們?
應該是信得過的。
可真要說信得過,那又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種局麵?
還有淮西的那些老兄弟們,這些人裡有多少是乾淨的?又有多少會被牽扯到一場場的大案中去?
即便上位能信得過淮西的老兄弟,可要是不斷的有人被卷進去,這份信任早晚也會消磨乾淨吧?
沉默了好一會兒,李善長才歎息一聲,說道:“也不知道,這場大案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落幕?”
劉伯溫微眯著雙眼,說道:“你方唱罷我登場,哪兒有落幕一說?”
略微頓了頓,劉伯溫又繼續說道:“等過完今年,駙馬爺在登州府就三年了吧?”
隨著劉伯溫的話音落下,李善長頓時警惕起來。
大傻劉,你又想乾什麼!
瞧著李善長滿是警惕提防的模樣,劉伯溫直接笑了一聲,說道:“老夫覺得,駙馬爺在查案這方麵挺厲害的。”
李善長毫不猶豫的說道:“你想都彆想!”
把楊癲瘋弄到禦史台衙門?
好家夥,大傻劉你是真敢想啊——他楊癲瘋本來就夠癲的,要是讓他去了禦史台,天天沒事兒就想著抓人、噴人,那老夫以後還能睡個安穩覺嗎!
李善長神色不善的盯著劉伯溫道:“駙馬爺不可能去禦史台,他得先來六部,然後再去布政使司主政,然後再到中書……再到內閣。”
“你劉青田又不是看不明白,這是他以後的路,也是上位早就已經給他準備好的路。”
“為了給駙馬爺鋪好這條路,上位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
拋開駙馬都尉不說,正常人光是從知縣到知府這條路就不知道要走多久。
可是他楊癲瘋呢?
當了兩年知縣就直接升任知府。
為了讓他楊癲瘋能名正言順的從正六品知縣跳到正四品知府,中間甚至還給他加了一個鴻臚寺少卿的官職。
當然,從知府到布政使的路,肯定要比從知縣到知府的路更難一些。
可是上位現在不又給他加了一個八省巡撫的官職?
八省巡撫啊,還是那種手握王命旗牌、尚方寶劍,能隨時調動衛所甚至可以裁汰衛所軍士的八省巡撫。
等搞完這一次的大案,他楊癲瘋就必然該進京做官。
那麼問題來了。
楊癲瘋進京做官,上位能舍得讓他好女婿去六部做個主事、員外郎、郎中、司務之類的小官?
就算他朱皇帝的腦袋忽然不靈光了,老夫這個中書,啊呸,是老夫這個內閣首輔大臣也絕對不會同意讓他楊癲瘋去做小官的。
那踏馬不是純純的浪費嘛!
所以,隻要他楊癲瘋要進部,就必然是侍郎起步。
再往後就是一年侍郎、兩年尚書,然後就可以放出去做幾年布政使。
兜兜轉轉乾上幾年的布政使,再回到內閣。